第一千零七十章 高滔滔哭了

說完拱手道:“還是太後高明,如此一來,各地工坊生產會更加積極;行商也得以簡化手續,減輕負擔;而皇室產業,絕大多數只增加了三十分之一的稅收,同樣是與天下一視同仁。”

心悅誠服地起身施禮:“是蘇油鉆進牛角尖裏了,幸虧太後提點,方才醒悟。這個方案,的確比之前的更加妥善。”

說完一副撿到寶的樣子:“今天這兩盆花,送得可真是太值得了……”

“你這猴子!”高滔滔忍不住笑罵道:“這是做生意做到哀家頭上來了?!”

……

元豐四年五月末,朝廷頒下詔旨,京師,河東,河北,陜西,蜀中,荊湖,兩浙,南海,行坐行二稅。

坐稅不變三十稅一,行商在坐商手上領取貨物後,需當地州府發給“發票”,方可發運上路。

發票上明確填寫了發行日期,貨品,價值,坐稅,稅官畫押,官印。

行商取到發票之後,即可組織運輸,沿途州郡不得再行私下設卡。

行商抵達目的地之後,需到當地市易司繳納行稅,將發票換成交稅完畢的“花票”,之後方可銷售。

三司每季度要匯集各地稅票發放和回收記錄,監察商賈逃稅行為。

為了安撫地方,農稅分配比例向地方做了適當讓步,地方州府可以截留部分農稅。

而商稅統歸朝廷,不過每季度勾銷賬冊的時候,地方上也能得到一定比例的分潤。

最後兩條其實就算蘇油不穿越,大宋都已經在玩了,只不過現在玩得更加高效,更加嚴密而已。

現在有了更加完善的監督體制,給官吏增加了俸祿,確立了制度,接下來,就是宰觸網之魚。

這項政策裏邊最剛的一條,就是所有商家一視同仁,哪怕皇室宗親的產業都不例外,以前免稅的產業,全部納入納稅範圍,讓企圖拿這個作為理由,狙擊這項政策的官員們大失所望。

三司李肅之對此非常高興,也一眼看到了這項舉措的重要性。

這位可是大宋一等一的能臣,大宋名相李迪的侄子,當年司馬光和蘇油奉命考察黃河監督救災,結果諸地狼狽,反倒是受災最重的瀛洲地區,在兩人抵達的時候,不但救災已經結束,甚至還開始恢復生產,連城墻都翻修了一遍了!

當時就讓蘇油對這位老頭的能力嘆為觀止。

一輩子在外路打轉,禦敵,剿匪,治河,救災,發展民生,提點刑獄,就沒有他幹不出色的差事。

此次稅收改革,阻力最大的不是朝堂,而是外路和皇室。

哪怕是王珪和蔡確,都樂見其成,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力,得到最大好處的除了趙頊就是他們。

外路其實好辦,新任的檢察都檢察們正躍躍欲試準備履行自己的新職責呢。

關鍵是一體征稅,讓皇室的利益受損了。

結果不知道蘇油是如何說動太後的,太後竟然就應允了,這讓朝臣們對蘇油的能耐驚詫莫名。

其實朝臣們想多了,說動太後的根本不是蘇油,而是一本賬簿。

賬簿上顯示,南海和兩浙路的貨品,從兩浙路抵達汴京城,價格平均翻了一倍多。

價格翻了一倍多的原因,是因為四通被沿途的州府給坑了,四通又將之轉嫁到了汴京城的行首們頭上。

那些本該是皇室的利潤,就算皇家股份在四通只有百分之五十,那也是整整上千萬貫!

看到這本賬簿,高滔滔心裏都在滴血。

這是多少宗族子弟的學費,多少宗族女兒的嫁資?!

就這樣被一路上的官員們給大喇喇地吞了!

高滔滔很憤怒,見到趙頊就將賬簿丟了過去,看看你手下的官!欺負到天家頭上來了你管不管!

然後跟趙頊算賬,皇室產業現在也有每年上千萬貫,好,相公宰執們說該交稅,那我們交,京中產業都是坐稅,三十稅一是吧?四五十萬貫而已。

行稅我們也交,十稅一是吧?我讓四通商號認了,兩百萬貫而已。

可現在我要問問,兩浙路貨品價格到汴京城翻了一倍多是怎麽回事兒?這是兩千萬貫!裏邊有我們天家的一半!

當年仁宗皇帝造陵,不過七十萬貫,已經花光了朝廷和內藏全部積蓄!到你爹那裏更是一切從簡,最後連給群臣的賞賜都減了大半,天家的顏面都丟盡了。

說到英宗,高滔滔終於嚎啕大哭,現在我們自家的產業,每年被侵吞千萬貫之多,天底下還有沒有道理可講了?!

過去的就算便宜了那幫狗官,誰叫我天家免稅,被人家拿著短呢?

可從今天起,誰要再敢搶我天家的錢,休怪我高滔滔要他的命!

趙頊真嚇壞了,他要蘇油過來讓自家母親答應,完全沒有想到高滔滔變成了這種態度,趕緊安慰好氣得抽噎的母親,然後召集兩制——呵呵呵,母後生氣了,這事情,大家議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