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頁)

話說的客氣,但是對方看文二老爺的眼神,和看蒼蠅臭蟲沒區別,滿滿都是嫌惡。

文二老爺並不惱怒,還是笑眯眯的,拱手笑道:“啥欠銀不欠銀的?我就是聽說李大人身體不舒服,心裏擔心,又怕冒然進去打擾了老大人養病,所以只等在門外,也算是盡了一份晚輩的心意。”

那小李大人被他這話一堵,臉越發黑了。

偏文二老爺狀若未覺,依舊笑眯眯地搭訕道:“小李大人這是出去?”

那小李大人深呼吸兩下,道:“有個同窗舊友的詩會。”

奉旨要賬的人前頭已經來過兩撥,但都是能聽得進人說話的,說幾句好話,讓對方通融一下,對方想著都是同朝為官的,自然也就賣這個面子。

偏這文家老二,好賴話都聽不進去,狗皮膏藥似的貼在自家,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

之前李大人上朝,文二老爺都跟到宮門口了。

一直等到李大人下朝,文二老爺又跟上李大人。

旁人看他身邊多了個人,總有問起的。

文二老爺也不避諱,就說自己要賬的,“李大人家欠朝廷一共五千六百七十五兩銀子呢!”

至於為什麽這麽有零有整的,那是文二老爺按著欠條的日期,以這些年錢莊的利頭算出來的。

因為這個,李大人沒少被人嘲笑。倒不是笑他和朝廷借錢,是笑他對付不了文二老爺這麽個潑皮白丁。

李大人也是沒辦法,文二老爺是個白身,可人家是奉旨而來,大小也是個欽差,他們李家是文人,難道還和他動手?更難辦的是他親爹現又是文官之首了,鬧得太難看,對自家也不好。

文二老爺也不進人家大門,就在門口坐著,逢人問就說銀子的事兒,沒人問他就能早上坐到晚上,睡覺就讓人把日常堵住李家後門的馬車停到李家大門口,他在馬車上睡。到了淩晨時分再讓車夫把自己送回家去更衣沐浴洗漱,第二天天剛亮,保準準時出現,再接著跟進跟出。

秋末早晚溫差大,上了年紀的人本就容易生病,那李大人生了場悶氣,還真不舒坦上了,幹脆稱病在家。

這下文二老爺不跟著李大人了,改跟著眼前這位小李大人。

聽說他要去詩會,文二老爺立刻跟上。

顧野看時辰還早,也不急著回家,又沒得可玩的,就也跟上了。

走了大概一刻鐘,小李大人進了一間茶樓。

這茶樓在京城也有些年頭了,文人雅客眾多。

這裏的包間都要預定,不是等閑人能隨意進出的。就是知道這個,小李大人才沒推掉這次聚會。他順利地往樓上雅間走,看到文二老爺被小二攔下,還輕蔑地掀了掀唇。

後頭看到故人舊友,小李大人和他們寒暄過後落座,談起最近新得的寶貝。

文人的寶貝自然不是什麽俗物,都是些筆墨硯台字畫之類的東西。

那小李大人看著同窗們一件件展現自己的東西,既眼熱也有些不自在。

他也是自詡愛風雅之人,無奈最近文二老爺跟進跟出,他但凡進個鋪子,文二老爺就跟冤魂不散地在他耳邊念叨:“五千六百七十五,五千六百七十五……”

“李兄今日怎麽來了只幹坐著,不開口?”一個從前和小李大人有些嫌隙的同窗笑道,“我記得李兄最喜歡硯台的,最近至硯齋新來了一批上好的硯台,怎麽不見李兄去買一個把玩?可是囊中羞澀?”

李家被奉旨要賬的狗皮膏藥黏上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成了京中諸人茶余飯後的一樁笑談。

小李大人臉漲得通紅,偏這時候他耳邊又響起那陰魂不散的聲音:“五千六百七十五……”

小李大人背靠窗戶而坐,聽到聲音立刻嚇了一跳,詢問眾人,“你們聽到沒有?”

其他人問聽到什麽?

小李大人神色尷尬,也不好仔細問別人有沒有聽到自家欠銀的數量。

“李兄怎麽突然這般敏感?我們雖在雅間,但茶樓人多,雅間也是一間挨著一間,自然可能會聽到隔壁的聲音。”

一眾同窗安慰了他兩句,然後就接著說話。

那李大人也當自己是幻聽了,但沒多會兒,他又聽到那個數字了!

這次不止他,其他人也聽到了,那聲音不似從隔壁傳來,好像就是從李大人身後發出的。

眾人打開窗子一瞧,就看到了扒拉在外頭欄杆上,整個人吊在半空的文二老爺!

文二老爺還是笑眯眯的,說:“李大人可不好聽人說的,去至硯齋買什麽硯台,您家還欠著陛下五千六百七十五兩銀子呢!”

一眾文人快被他嚇死了,七手八腳地把他拉上來。

小李大人被他弄的顏面盡失,又心驚肉跳,再無顏參加什麽聚會,立刻回家去了。

一路再回到李家,小李大人進了屋直奔他爹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