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4/6頁)
“我罵你幹啥?本來就是給你磨牙的零嘴兒,你願意分就分了。你娘在你心裏就這麽小氣?”
小武安抿嘴直笑。
顧茵拿出兩個包子,一個用油紙包著,一個拿在手裏,放到了矮桌上面。
兩只小黑手嗖一下伸出來把包子拿走。
顧茵又忍不住彎了彎唇,走開兩步又輕聲道:“一個你先吃著,還有一個我給你包著,你帶回去晚些時候餓了吃。明天要是還肚子餓,就還在這個時候過來,知道不?”
這次是沒有回應的,顧茵轉身和王氏接著收攤,再轉身的時候矮桌下又是空無一人。
……
十月之後,天氣說冷就冷了。等到十一月,那更是一下子入了冬,前幾日路上還能看到穿著單衣的行人,這幾日連碼頭上日常穿著短打的苦力都要穿起了夾襖。
顧茵他們是逃難而來,這時候就必須添置冬衣了。
好在這兩個月來他們的攤档生意越來越好了,並不用在為這些小錢發愁。
當然首先自然是得意於和葛家夫婦的合作,然後就是經過了這段時間,他們攤子上的回頭客多了起來,招牌也響亮了——碼頭上攤档多,除了如葛家夫婦那種極好位置的,口口相傳的時候能稱“第一家”“第二家”的,其他人的攤档便不好具體描述了。
但現在你在碼頭上一說“惡婆婆家”,那幾乎是沒人不知道的。
顧茵本是準備直接購置成衣的,但王氏去打聽了一番價格後拽著她走人。
後頭王氏自己扯布買棉花縫衣服,三人一人一身新衣服,攏共花了不到半兩銀子。
後來還剩下一些棉花和碎布頭,王氏又拿起針線縫了個小棉袍子。
這自然還是給碼頭上那個小孩準備的。
自從秋日裏顧茵和他說過一回後,那孩子幾乎每天都去他們攤子上報到。
雖然還是照常躲在桌板後頭不吭聲,但已經不會被他們嚇到了。
同樣的第二天,他們攤子的空地上就會出現回禮,如葛大嬸所說,千奇百怪什麽都有。
隔壁老劉頭看的稀奇得不行,說這碼頭上東家西家給他送吃食的多了去了,不見他和哪家親近。偏顧茵他們來的最晚的,反倒是和他熟絡。
王氏理直氣壯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家兒媳婦手藝好,這小崽子嘴吃刁了,自然認準了我們家。”
這還是真的,當碼頭上其他的攤販知道那孩子經常出現在顧茵這裏的時候,每天都會把賣剩的東西勻出一些送過來。
可那孩子是真的只認準了顧茵做的,旁人做的他是碰也不碰。
後來那些人家幹脆不送吃的給他了,直接把吃食給王氏和顧茵,讓她們收攤後不用再另外準備午飯,算是以另一種方式幫助那孩子。
這天王氏特地把新縫的小棉袍拿到碼頭,就等著那孩子過來好給他穿上。
快中午的時候,那孩子沒來,許氏倒是過來了,和王氏說鎮子上新來了個戲班子,今天唱頭一出,又問她去不去。
王氏從前在家時就很愛聽戲,當年武爹還在家的時候,每個月都帶著她去縣城趕集聽戲。
她第一反應是跟著許氏走,但轉頭看到攤子還在,就又站住了腳說:“我還是不去了。你自個兒去聽吧,回頭別忘了仔細和我說說。”
顧茵看得好笑,就從錢箱子那裏抓了幾個銅板給她。
“娘想去看就去看,把武安一道帶著買點零嘴兒,邊吃邊看。反正這會子人也少了,我一個人應付得過來。”
王氏被推了出來,一手接了銅錢一手拉上小武安,走之前還同她道:“棉袍子我放板凳上了,等那孩子來你記得給他。家夥什你也別動,等我回來收拾,我就看一小會兒。”
他們走後沒多久,隱隱約約的鑼鼓聲傳到了碼頭上。
小鎮上的人大多沒有什麽娛樂活動,聽到這動靜爭前恐後地去瞧熱鬧。
本就過了早市、變得冷清的碼頭頓時又少了一大半人,其他攤販看人不多,也把攤子一收去湊熱鬧了。
顧茵不愛看戲,又想著把袍子給那孩子,就多留了一會兒。
好在到了差不多的時候,那孩子又無聲無息地來了。
顧茵早就看著他慣常躲著的矮桌呢,人一來她就瞧見了。
她剛想站起身拿起小棉袍,後腳攤子上就坐了個人——一個深褐色頭發,白皮深目的少年正好坐到了另一桌。
“隨便有什麽吃的快端上來!”那少年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夾衣,凍得面白唇青,不住地往手裏呵著熱氣。
顧茵便只得先把袍子放下,轉身下了碗餛飩。
熱騰騰的餛飩端到桌前,那少年端起湯碗咕嘟嘟灌下一大口,呼出一口熱氣,七八口就吃完了一碗餛飩。
吃完後他沒急著走,而是開口道:“店家,我聽說你們這碼頭慣常是極熱鬧的,怎麽今天來一瞧只這麽寥寥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