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明珠變成魚眼睛了。)(第2/4頁)

頤行搖頭說不想吃,頓了頓問:“含珍,我如今還能去見夏太醫嗎?”

其實只要有此一問,就說明她還是惦記那個人,感情這種事兒越壓抑,回彈的勁兒就越大。年輕輕的女孩子,誰沒有憧憬美好的願望呢,含珍道:“主兒去向夏太醫道個謝,也是人之常情。”

頤行有了底,心道對啊,晉了位,向他道個謝是應該的,做人不能忘本。於是可又高興起來了,下床進了一小碗珍珠翡翠湯圓,三塊玫瑰酥,飯後還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看看她的滿缸蛤蟆骨朵,倒也覺得生活照樣愜意非常。

第二天上永和宮請安,天天聚在一塊兒能有什麽話說,無非姐姐的衣裳真好看,妹妹的花鈿不一般,閑聊了幾句家常,不多會兒就叫散了。

從永和宮出來,怡妃顯得意興闌珊,邊走邊道:“天天兒的請安……逢著初一十五聚上一聚就完了,又不是正經主子,擺那麽大的譜做什麽!往後要是重新冊封了皇後娘娘,貴主兒心裏該多不是滋味兒呀。”

恭妃扯了下嘴角,“人家貴主兒,八成覺得自己就是下任皇後娘娘。這會子還沒上位,先過過癮兒也好。”

說得聽者一陣竊笑,一行人結著伴,復往宮門上踱去。

“對了,昨兒純嬪上慈寧宮花園撈魚去了?”怡妃回頭看了老姑奶奶一眼,“聽說皇上還陪著一塊兒撈來著?”

立時四面八方酸風射眼,只差沒把頤行射成篩子。

新晉的嬪妃總是比較招人妒恨,頤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顛倒黑白了一番,“是皇上要撈魚,非讓我作陪。我原不想去的,架不住那頭人一直催,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說罷臉上還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下子更叫人牙根兒癢癢了,愉嬪涼笑著,幽幽說了句,“這會子還在齋戒,等先帝爺的忌辰一過,皇上八成頭一個就翻純嬪妹妹的牌子。”

頤行笑了笑,“那可未必。到時候要是不翻,還望諸位姐姐妹妹不要笑話我,晉了位不開臉的不獨我一個,畢竟誰也料不準皇上的心思嘛。”說完甩著帕子,架著含珍的胳膊,花搖柳顫地走出了永和宮夾道。

身後的善常在氣得直咬牙,“她這是在隱射我,別打量我不知道。”

石榴只得安慰她,輕聲道:“主兒別這麽想,宮裏頭嬪妃多了,個個都指著皇上。這程子皇上不翻牌子,這大英後宮誰不遭冷落?她這麽說,無非是先發制人,給自己找台階下罷了。”

話雖這麽說,善常在終歸心裏銜著恨。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老姑奶奶還在尚儀局當差的時候,因送錯彩的事兒被她刁難過。如今她屎殼郎變知了了,就想著把這筆債討回去,果然小人得志。

也怪自己當初氣盛,要是煞煞性兒,也不至於公然和她為敵。如今人家正紅,自己又不得寵,要不忍著,要不就得想轍逮住她的小辮子。宮裏後妃榮辱只在一瞬,像懋嬪,早前可是個風光無限的人物,最後還不是落了馬,一索子吊死了。

只是一時半會兒,想治住她有些難……灰心地穿過幹清宮,正要往鳳彩門上去,忽然聽見石榴壓聲叫主兒。善常在遲遲瞧了她一眼,石榴示意她往南看,這一看之下疑竇叢生,“老姑奶奶這是往哪兒去?”

“那個方向是上書房和禦藥房,要是料得沒錯,純嬪是往禦藥房去。”石榴說著,將善常在拉到了銅鶴底下巨大的石座後,咬著耳朵告訴她,“主兒有沒有聽說,純嬪和萬歲爺跟前禦醫走得很近?據說她還在尚儀局當差的時候,就結識了夏太醫,後來她搬進儲秀宮做答應,那位太醫也是常來常往,交情頗深的樣子。”

善常在有些意外,“你是說……”

石榴諱莫如深地一笑,“這宮裏頭常和嬪妃有接觸的,除了太監就是太醫。純嬪晉了位,原該審慎些兒的,沒曾想還是這麽不知避諱,竟追到禦藥房去了。”

善常在這回恍然大悟了,“要論罪行,這可是剝皮抽筋的大罪。”

“誰說不是呢。”石榴道,“所以奴才勸主兒看開些,別瞧她一時得意,將來怎麽樣,誰又說得準。”

善常在笑了,忽然覺得晦暗的前路一下又敞亮起來。這事兒應當在貴妃跟前提一嘴,不知貴妃得知了,會作何感想。

早前聽說貴妃和純嬪交好,自己居然信以為真了,後來再瞧她們相處,可全不是這麽回事兒。

深宮裏頭,哪來真正的好姐妹,嘴上熱鬧的不過是沒有利益牽扯的,當真爭起寵來,誰又認得誰。

“走吧。”善常在慢悠悠踱起步子,嘴角噙著得意的笑。老姑奶奶年輕,不知道人言可畏,不過等她明白,恐怕為時也晚了。

那廂頤行站在廊廡底下,等著含珍上裏頭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