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純嬪,你是有意埋汰朕嗎?)(第2/4頁)

懷恩引她們遠遠站到含清齋前廊廡下,笑著說:“這話正是呢,主兒小時候雖皮頭皮臉的,可聰明著呢。咱們萬歲爺,有時候脾氣……那什麽些兒,遇上小主這種單刀直入的勁兒,比遇上夏太醫還管用。”

懷恩作為禦前總管,不好把話說得那麽明了,其中意思大家可以意會,不可言傳。

“那什麽”,無非是有點小矯情,帝王嘛,生來就是嬌主子,打小只要鬧上一鬧,幹清宮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雖然如今年長了,說話辦事都有分寸,但帝王威儀背後總有一股少年般的天真氣,即便到了今日,還是沒有完全消磨殆盡。

不過也是,才二十二歲罷了,若沒有如山的重壓,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少爺,大抵還在背靠父母考取功名呢。老姑奶奶是皇上少年時候的見證,兩個人在一塊兒,就還原成了一個六歲,一個十二。

多好的年紀,還擁有著相同的回憶……嘿,這是皇城裏頭任何一位嬪妃都沒有的殊榮,萬歲爺是屬於老姑奶奶一個人的少年郎,想想都美。

懷恩眯覷著眼兒,懷抱拂塵遠望著亭子前的兩位,看他們在一塊兒撈蛤蟆骨朵多和諧。一個執杆兒,一個拿桶預備接著,有說有笑地……咦,怎麽好像拉扯起來了?

是的,懷恩沒有看錯,皇帝是個從未撈過蛤蟆骨朵的人,明明騎射很厲害,但對於這樣孩子都能玩兒得很好的活動,卻如缺了一根筋般的手腳不協調。

頤行終於忍不住了,她說:“您到底會不會?”

一網兜下去,撈著區區兩條,皇帝大言不慚著,“這不是撈著了嘛。”

就這?老姑奶奶式的鄙夷毫無遮擋地掛在了頤行的臉上,“您是不是沒有政務可辦了?要不您回養心殿去吧,或是找軍機大臣聊聊邊關?這種小事兒不該勞您大駕,讓我來就成了。”

她要接過網兜,可皇帝不讓,“朕的政務辦完了,軍機大臣也沒有戰事要回稟,朕就要在這兒撈蛤蟆。”

頤行簡直覺得他馬不知道臉長,“可您撈得不好啊,您身為帝王,應該知人善任,讓我這個行家來撈才對。”

皇帝瞥了她一眼,“身為嬪妃,一點都不知道矜重自己的身份,還撈蛤蟆,叫人看見像什麽話!”

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頤行覺得他們是平等的,因為人之所謂的身份,不就是靠底下奴才烘托的嗎。皇帝光杆兒的時候又比誰了不起些?於是哈哈笑了兩聲,“您說我呐?您可是垂治九重的人間帝王,您在這兒撈蛤蟆就合乎身份了?我勸您盡早給我,讓我來撈給您看。”

您啊您的,敬語倒說得挺溜,但內容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皇帝有些不可思議,“你大膽!”

頤行乜了他一眼,這個時候就別擺皇帝的譜了,撈蛤蟆的當口,不是誰的身份高貴,誰就應當執掌網兜的。

知道兵器就在眼前,卻不能盡興舞上一舞的難受嗎?要不是看他是皇帝,頤行早就沖他吆喝了──別搶別人的器具,想撈自己找工具!

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雀占鳩巢還那麽蠻橫。她伸手想去夠,他卻一下子擡高了胳膊,很囂張地告訴她:“你胳膊短,何必自討沒趣,還是朕來吧。”

頤行氣得跺腳,“您撈了半天,才撈上來五尾,這要撈到多早晚?”

皇帝哼了一聲,“你很忙嗎?朕都願意在這裏陪你耗費一整天了,你倒拿喬起來。”

天爺,真是不要臉,誰願意讓他陪了!況且這哪是陪,分明就是搶奪別人的樂趣。

頤行氣喘籲籲,又搶不過他,心裏很不服氣。忽然計上心來,向攬勝門方向一指,“看,太後來了!”

就這一聲,成功哄騙了皇帝,他一驚,忙把胳膊放下來,頤行瞅準機會一把奪過了網兜,嘻嘻笑著:“萬歲爺怕太後,萬歲爺怕太後……”

皇帝目瞪口呆,那手舉在半空,嘶地吸了口涼氣,“杆兒上有刺,紮著朕了!”

頤行只當他在騙人,並不理會他,自己探著網兜在水面下一頓釜底抽薪,成功撈上來十幾尾,說:“看吧,這就是行家和三腳貓的天壤之別。”

所以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頑劣,之前還願意在他面賣呆裝嬌柔,這下可好,才熟悉了幾天,她就原形畢露,惡劣得令人發指了。

“朕說了,朕被刺紮著了!”他又重申一遍,“純嬪,你別忘了自己的本分,朕晉你的位,不是讓你來撈蛤蟆的!”

頤行翻了翻眼,覺得他仗勢欺人。無可奈何下放了杆兒過來瞧,邊瞧邊問:“哪兒呐?”

皇帝的手,是養尊處優的手,有專門的宮人呵護他的肉皮兒,每回沐浴完,他護膚的工序不比後宮嬪妃們少。頤行眯著眼找了半天,終於在虎口處看見了隱匿在表皮之下的木刺,當即茫然看向他,“真紮著了,要不您回去吧,找個宮女給您把刺挖出來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