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薅頭發

一瞬間容景停止了思考,像是生銹的刀劍,幾乎無法轉動自如。

柔軟的發絲隨著炎熱的風拂在她的臉上,讓她產生一種癢癢的感覺。

可姜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已經在組織用詞教他怎麽保養了。

兩雙眸子就這麽互相看著。

一個在想皮膚薄的問題。

一個還在等回答,卻怎麽也沒想到會等到這個問題的困惑。

片刻後,容景收回視線,神情冷靜,無動於衷般地笑了一聲:“你關心這個作甚麽?”

從來沒經歷過,被人問起洗臉問題的容景,一時間讓她莫名其妙歪了話題。

姜糖認真探討:“用力搓皮膚會損傷角質層的,你看你得皮膚有些薄呢。”

光說也就罷了,還上手戳了一下他的左臉頰。

他的皮膚比她的手指冷,像是一塊白玉,又涼又細膩,忍不住讓她留戀了一小會。

異樣的觸感讓容景怔住。

他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氣氛陡然沉重。

姜糖很快收回手,發現他的表情似乎很不滿。

他在生氣?氣什麽?她什麽時候惹他生氣了?他的脾氣好古怪……

可容景從來沒傷害過她,姜糖一點也不怕他,臉上仍是笑嘻嘻的。

“我才不怕你。”

見到她沒心沒肺的笑容,容景心底的不悅忽的消散。

即使表現得再生氣,對她一點作用也沒有。

他斂了斂唇角,潮水般的壓迫感迅速消退。

姜糖的視線從他白皙細膩的皮膚上緩慢往上移,掠過印記,伸出右手,趁他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時候,薅了他兩側的頭發。

隨即好奇道:“你說你是魔,是頭上長角的那種嗎?”

手感挺好,青絲順滑柔軟如水浪,並未生出奇怪的角。

她本想薅一下,沒忍住又薅了一遍。

容景垂眸,神色毫無波瀾,好似已經放棄掙紮了。

姜糖揉了兩遍見好就收,端正坐到石椅上。

假裝剛才的行為不是她做的,狀似無事發生過。

系統在旁邊目瞪口呆。

它憤怒出聲:“你竟敢摸宿主!快剁了她的手!”

橫亙在兩人間,一個藍色屏幕上躥下跳,表現出了宿主被染指後的暴跳如雷。

聽見咋咋呼呼的叫聲,姜糖充耳不聞,不屑地想:都是女人,摸一下頭發怎麽了?搞得我破壞了容景的清白之身一樣。

大抵上是覺得系統太吵,容景擡起頭冷森森地瞥了它一眼,隨手一揮就收回腦海中。

姜糖在心底鼓掌:幹得漂亮。

待容景望向她,生冷的眸子凝在她身上,姜糖遲疑起來,掛著的笑容收了一收。

他沒說話,目光沉沉在她的臉上打轉。

頂著壓迫感十足的視線,姜糖轉移話題道:“剛才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傷的重嗎?”

容景沒什麽表情,冷淡開口:“沒什麽事。”

跟她預料得差不多,姜糖點點頭想,一個前日的手下敗將怎麽可能打得過容景!

別院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姜糖不願回廂房,或許宋文芊還在屋子裏等她回來。

硬著頭皮,沒話題也要找出話題來:“桌子上的是什麽?”

姜糖不感興趣地瞥過一個月白色的軟袋,目光頓在一把畫了兩三朵杏花的紅傘上。

“這天氣傘應該沒什麽用了。”

極寒門烈日炎炎,別說下雨,連過去的雪花都一去無返。

“嗯。”容景的視線掠過靜靜躺在石桌上的紅拂傘,“送你。”

“但我也沒用啊。”姜糖熱得額上冒汗,用袖子扇風,“作為防曬不錯,可是現在這種環境,我哪還有什麽心思打傘。”

唏噓了片刻,她身子向前傾,悄悄道:“你知道最近清心殿在流傳什麽嗎?”

容景對上她的目光:“說。”

“她們在說,這天氣、結界都是尊主搞得,配合禁令就是為了想讓大家都死在蒼嶺山。”姜糖拍了拍胸口,鎮定自若道,“你最熟悉尊主,想必能察覺到些細枝末節?”

望著她略顯慌亂卻裝作冷靜的眼神,容景想說出嚇唬她的話,不知怎麽的,語氣一轉就變成了:“謠言,只是湊巧。”

果然,她松出一口氣,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

“我就說嘛,聞鏡是現任門主,他有什麽理由要置大家於死地?”

姜糖可不願相信這種謠言,信了她還怎麽睡好覺!再加上容景肯定的話,她就更放心了。

再次陷入安靜中。

別院中樹影婆娑,不停晃動的影子在他的臉上打下暗色。

姜糖偷覷了一眼,猶豫不決,正想說可不可以留在這裏,卻聽到他淡淡道:“你該走了。”

她咬著下唇,神色低落地“哦”了一聲。

他不願意留下她。還是和以往沒什麽變化。

容景不知道她最近的遭遇,不清楚宋文芊的圍追捕獵,如果她將此事說出來,說不定他會同意她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