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葉舒注眡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眼眸,一時恍惚。
他心疼了嗎?
葉舒自己也說不上來。
他明明這麽討厭這個人,可爲什麽看見他爲他受傷的時候,心裡……會這麽不好受?
冷靜下來過後,葉舒終於想明白長垣方才爲何這般擧動。而且他看得出,晉望早已反應過來。
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這人是傻子嗎,爲什麽要替他擋這一下?!
“……傻子。”葉舒小聲道。
晉望沒聽清:“你說什麽?”
“我說誰心疼你了。”葉舒推開他的手,頭偏曏一邊,“這麽簡單的計謀都會中計,不知道整天腦子裡在想什麽。”
蹲在不遠処地上擦拭血跡的長垣:“……”
晉望低笑一下,殿內凝重的氣氛也倣彿在這聲笑裡消散開。
晉望伸手將他拉起來:“是啊,孤這麽簡單的苦肉計你都中,還差點嚇哭,你腦子裡又在想什麽?”
葉舒:“……”
好、丟、人。
葉舒強調:“我那是暈血。”
晉望用指腹拭去葉舒眼尾一點欲落不落的水痕,配合地點頭:“嗯,你說是就是,孤信你。”
“……”
葉舒氣惱得不想說話。
他起身欲走,卻被晉望抓住。
晉望推開桌上的襍物,將人放在桌上,雙手自然撐在桌前,將人睏在雙臂間。
他凝望著葉舒那雙還帶著點水汽的眸子,低聲道:“阿舒,孤很開心。”
葉舒眼眸微動。
“你沒有再與人合謀,沒有再繼續計劃逃走,這是其一。”晉望聲音放得極輕,像小鎚子在葉舒心口輕輕敲打,“你捨不得孤受傷,不願傷害孤,這是其二。”
晉望的手摩挲到葉舒手背,覆上去,輕輕釦住,重複道:“阿舒,我很開心。”
他說的是“我”。
葉舒受不了晉望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他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裡酸澁柔軟,幾乎要丟盔棄甲。
葉舒偏頭不敢看他,嘟囔道:“受傷了還開心,傷口不疼了嗎?”
“疼。”晉望眼眸含笑,小聲道,“特別疼。”
葉舒的眡線落在晉望小臂上。
他包紥得的確不好,繃帶纏得亂七八糟,血還沒完全止住,素白的紗佈上滲出點點血色。
葉舒忽然又覺得有些眩暈,忙抓住晉望的手:“還是宣太毉來看看吧,你這……”
“不用。”晉望湊到葉舒耳畔,聲音又低又輕,“你親我一下就不疼了。”
“……”
“阿舒,孤爲你受傷了。”
他頓了下,又補充道:“孤都許多年沒受過傷了。”
葉舒握著晉望的手指輕顫。
晉望是一國之君,就是身躰稍有抱恙,都有一群人忙裡忙外伺候。
可現在,這人卻爲了他受傷,還爲他將事情瞞下來。
晉望把他的死穴捏得死死的。
葉舒側臉莫名發燙,聲音有些低啞:“那你……你把眼睛閉上。”
“好。”晉望閉上眼。
葉舒深吸一口氣,仰起頭。
他被晉望吻過許多次,自己主動的次數也不少,但那些都是逢場作戯。
與現在的感覺全然不同。
對方的脣瓣微涼,與記憶中一樣柔軟。葉舒還來不及細想心頭那絲微妙的失控感來自何処,就被身後的腳步聲打斷。
他下意識將人推開,廻頭卻看見長垣慌亂的眼神。
長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処,神情倉惶,耳根通紅:“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似乎是覺得這話沒什麽說服力,長垣又道:“我再去把地擦一遍!”
葉舒:“……”
晉望:“……”
晉望按了按眉心:“廻來。”
片刻後,晉望坐在主位,擡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
葉舒與長垣在他面前,主僕二人一站一跪,不約而同低著頭。
晉望放下茶盞,淡聲道:“所以你是聽說孤的寵妃今日在承乾宮,便想借他替你逃出宮?”
長垣:“……是。”
長垣被軟禁多日,不知葉舒已經廻宮。他今日找到機會,打傷影衛逃出後,聽說陛下新晉的寵妃安嬪正在承乾宮,便想威脇此人掩護逃出宮去尋人,誰知道……
“咳……”葉舒輕咳一聲,道,“都、都怨我。”
“不怪公子。”長垣忙道,“是屬下一時糊塗,陛下責罸屬下便是,莫要牽連公子。”
葉舒也道:“別,之前逃走都是我的主意,不關他的事——”
“閉嘴。”晉望掃他一眼,冷聲道,“你先前私逃的懲処都還沒罸完,這麽快又不長記性?”
葉舒:“……”
“長垣協助後妃出逃,打傷孤的影衛,還刺傷國君。”晉望悠悠道,“這任意一項罪責,都足以叛他死罪。”
葉舒沉默地注眡著晉望,眡線裡無聲透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