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大結局(下)(第2/4頁)
那就是情緒。
不是一個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之後的綜合判斷。
而是一種相處感覺。
是淩駕於邏輯和理性之外的另一種觸感。
楚歇沒有戳破。
只把腰便錦袋裏的金絲暖爐取出來,懸在江晏遲的腰帶上,再拿長披風掩上:“這樣就不冷了。”
這個楚歇。
江晏遲眉頭稍擰,怎麽既像白日的,又有些像夜裏的。
江晏遲眼神漸暗:“楚大人,您是想推我坐上儲君的位置嗎。”
楚歇怔住,微彎的腰僵了一下才直起,語氣不鹹不淡,比先且疏離些許,“我們二殿下真是聰明。”
“所以才對我那麽好。我說什麽都答應。”江晏遲將金絲暖爐交還,塞到他的腰邊,“是不是。”
楚歇與他一臂之隔,身後人潮來往,二人相對而立巋然不動。
楚歇臉上那淡淡的笑意也變得冷硬幾分,看著江晏遲打量的眼神,心想,他果真是個自小算計的孩子。前世他裝得好才被他騙過去,眼下這麽快就鋒芒畢露了。
在他記憶裏,這個年紀尚幼的江晏遲鋒芒是很收斂的,十分柔弱又乖巧。
他不是特別擅長應付這樣的江晏遲。
只得再端著假笑,看著他手裏的花燈:“二殿下,這花燈是可以許願的。我們去小橋湖畔把它放了吧。”
小湖不大,只有一處細流入湖,一處小河向西。湖面靜謐如鏡,倒映著盞盞花燈與湖畔巧笑盼兮的放燈人。
楚歇拿出火折子打亮,借來湖畔幾位先生的兩支細筆,取出荷花燈心處的紙條,又將另一支筆沾了墨,給江晏遲遞過去。
可江晏遲卻很久都不動。
他看著楚歇提筆的側影,眼前便閃回他臨死之前給許純牧寫信的姿態。
兩幕重疊。
教手裏的筆一下落在地上,濺了一腳的墨汁。
楚歇這頭恰好寫完,拾起筆便說:“怎麽了,難不成,是有字不會寫嗎?”
江晏遲這廝,前世文不成武不就不是裝的麽,莫非這一世還想接著裝。
楚歇心裏頭明鏡似的,沒有戳破,好脾氣溫柔地說道,“若是不會寫,我替你寫便是。”
“沒事。”
他拾起筆,只添了潦草兩句,約莫不過六七字。
江晏遲寫的是“願楚歇長命百歲”。
將手中荷花燈就著漣漪往外推,漸漸飄向湖心,倒映在湖面光芒細碎,好似圈起一湖熠熠煙火。
這一生,他不再祈願其他。
只要楚歇能活著。
不再早亡。
他不愛自己,就不愛。
他不和自己成婚,便不成婚。
江晏遲別過頭,看著身畔撐著傘的楚歇,還捧著他手中的燃燒的荷花燈,合身蹲下,小心翼翼地放進池子裏。
不知緣何,手稍稍傾倒,竟灼燒了一角尖端,楚歇驚愕地吹氣,卻不慎將整盞燈火都吹滅了。
手僵住,遲遲不動。
江晏遲清晰地看到楚歇的眼神愕然,顯然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便接過他手中的火折子,立刻替他將燈芯再點燃,“無妨,沒事的。放上水面後不滅就行。”說罷,扶著他的手,二人一同將那荷花燈穩穩地放置在了水面上。
手再撥弄一下湖面的水,那盞燈便往湖心飄去,泯然於諸多大同小異的花燈裏。
火燒的很穩,楚歇的眼神也松泛了些。
眼神追著那盞燈火遠去,直到混入那一堆同樣明亮的火光裏。
楚歇他的願望,會是什麽呢。
江晏遲手裏還殘余著花燈的溫度。
其實不難猜,如果那個願望他寫的是真心話。
那一定是許純牧。
正轉頭而過時,楚歇卻一下再次拉住他的手。青色的傘遮住他的眉眼,只能看到瘦削白皙的下顎和修長細膩的脖頸:“江晏遲。”
他莫名地竟心頭一緊。
回過頭,楚歇的目光坦蕩蕩落在自己身上,嘴角噙著點笑意,漂亮的桃花眼裏好似映著春盛繁花灼灼,一下又將他的心緒勾住。
真好看。
“你說得對,我就是想推你上儲君之位。”
薄唇揚起,映著湖光,顏色淡泊,卻分外綺麗。
江晏遲喉頭一動,別開了眼。
時隔這麽多年,哪怕只是一眼,還是會瘋狂地想起前世溫柔的,抑或充滿戾氣地親吻,下意識地回憶起那緊緊相擁的溫度,和依存時蝕骨的纏綿。
還是想,抓住他。
袖中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語氣卻淡淡地:“楚大人?”
楚歇躬身,那傘下桃花似的眼裏閃著狡黠又溫潤的光芒,遠山眉尾輕挑,轉瞬便是別種風情。
“不僅僅是儲君。”
“楚大人這話僭越了。”
“但是,你要記住。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楚歇見江晏遲神色發怔,又覺得這話有些重了,放緩了些,“這一次,你必須當一個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