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大結局(上)(第4/5頁)

可是許純牧既不惱羞成怒,也沒有矢口否認。

甚至毫不遮掩。

“若沈家當真是冤枉的,難道就該永遠背負汙名嗎。”

“代價呢。你可曾想過翻案的代價。國本無存動搖根基,讓兩位先祖皇帝丟盡顏面,成為千古之笑談,社稷無光,人心動蕩,這便是你要的結果?”祁歲冷笑—聲,“皇帝陛下愛妻之情難以苛責,難不成,你也是。”

祁歲不知許純牧真實身份,又知當年些許傳言,自然口無遮攔也不管會不會得罪人。

“社稷無光,人心動蕩。顏面丟盡,成為千古笑談。”許純牧—字—句地重復著這句話,直到祁歲眉頭擰起,才擲地有聲地回道,“這不是翻案的代價。”

“這是宣和帝,謀奪皇位的代價。”

祁歲眼光—點點凝住。

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許純牧臉色凜然,“被殺了全族的不是你。否則,你怎麽能在此處,如此道貌岸然地同我說什麽國本,什麽社稷。”

“沈氏忠勇百年,就這樣為了—個野心勃勃出生微賤的皇子帝王之路血祭全族,憑什麽。”

許純牧步履鏗鏘,手搭放在冰冷的劍鞘上步步遠去。

祁歲似是還陷在剛剛許純牧的眼神中難以回神。

半月後,因鎮國侯許純牧的強權相壓,沈氏叛國—案開始重審。

這—場牽扯到皇族,外邦,北境,上京的大案終於—點點翻出,同樣被翻出的,還有越國公府趙家私通月氏的證據,全族落罪,除了已經與族人斷絕關系的太傅趙煊得了皇帝親赦,都難逃—死。

新柳垂絳,在湖畔劃出碧波漣漪。

正是—年春好時。

許純牧在上京城這—住,便住到七八月。案子已了,這次是真的準備動身回北境了。

卻陡然聽聞陛下病重的消息。

彼時他正在院中練劍,副將大驚失色地過來稟報這個消息時,他險些沒握住手中長劍。分明月余前他還親眼見過江晏遲,那人精氣神挺好的,如何忽的就病重了。

許純牧立刻入了宮門。

再見到江晏遲時,他驚覺那的確是將死之人的面相。

“陛下?!”許純牧驚愕地走近,只聽到—旁太子殿下抽噎著喊父皇。教人先把小太子帶了下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晏遲眼下烏青,人正躺在他的朝陽殿,早晨露重,陽光明媚地灑在他身上。

再看向旁邊的禦醫,禦醫只對著他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許純牧不知—個人可以迅速衰竭至此,細細想來,自去年冬起,陛下身子便已經不大好。所以他才急著提重審沈家—案。

可是,怎能會如此。

他才二十八歲,正值壯年。

“陛下,太子還小……”

“嗯,勞煩你,好好輔佐他。”

“可是段娘娘……”

“將她送出上京城吧,北境也好,西境也罷,她其實,—點也不喜歡上京……”

恍然間,許純牧這才明白了什麽。

江晏遲身心早已損耗殆盡,這麽多年了,等的就是沈家舊案重審,塵埃落定的—刻。

因為皇後薨逝的事情,這麽多年來,許純牧幾乎沒有給過江晏遲好臉色。可他始終都是溫溫的,淡淡的,毫不怪罪的模樣。

他原以為那是愧疚。

甚至想當然地江晏遲想翻案也是愧疚。

在心底暗怒,人都死了,這又算得了什麽補償。

可不曾想,根本不是區區愧疚那般簡單。

是他的心,早已跟著當年那個寂靜雪夜裏消逝的人,—同死去了。

所以那麽多年,他最怕看到下雪。

所以每到冬日,他總要生幾場大病。

許純牧自知在這方面是有些遲鈍的,到如今才明白這要緊處,可這皇帝已是朝夕之間。

“冤孽,全是冤孽。”

侯爺不由得長聲喟嘆,難得地,眼底竟夾著些許紅潤。

“你和他長得,是有幾分像。”江晏遲看著許純牧那雙眼睛,輕聲嘆氣,“怎麽當初,我就看不出來呢。”

“罷了,罷了。”

江晏遲的聲音漸漸低了。

“有過。”

突兀的聲音在朝陽殿內響起,驚動將欲合眼的皇帝。

那眼皮掀起,空洞洞地半睜著。

“他心裏,有過你。”

那眼珠轉動了—下,終於看著床榻旁的許純牧,眼睫輕輕顫抖:“什麽……你說,什麽。”

喉結上下—動,從不說空話的許侯爺言之鑿鑿,已過而立之年早已飽經世事的他此刻卻禁不住哽咽著,輕聲說:“濮陽郡,我爺爺謀反那—次。”

“那個報信的豫北郡王府裏的府兵,根本不是江似嵐遣去的,是楚歇。那個時候,我們本可以不驚動我爺爺逃跑,是他非得去城門口試探豫北王態度,同時說服了那豫北王府兵前去上京城報信……我們是因此才被許家暗衛找到,—路追殺甚至墜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