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2/3頁)

“所以,江晏遲做出和當年宣和帝一樣的行為後,許邑的態度便頃刻逆轉,忽然鐵了心要謀反。他要扶持溫厚良善的豫北郡王之子江似嵐為太子,就是不想要重蹈當年永安之亂的覆轍。”

蘇明鞍的話擲地有聲,趙靈瞿卻沒能聽懂。

“同樣是謀反。但他做出的是和當年完全相反的判斷。這一次,他信仁愛可安.邦,而非殺伐可定國。”

說罷,他“呵”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誰癡狂。

“可是許邑是不是後悔當年扶持宣和帝,和楚歇又有什麽關系?”趙靈瞿手還疼得很,“我們眼下不是在討論楚歇嗎。”

蘇明鞍嘆息趙靈瞿的遲鈍。

“如果當真如我方才所推論。那麽,長野之戰敗後。他極有可能偷偷趕回上京城想要救下沈氏其余的人……卻沒來得及,沈府的一場大火燒死雲儀和沈家所有人,他於大火中只來得及抱走了他的幼子……也就是,許純牧。”

“你的意思是,那一場焚燒的大火裏,我們帶走了沈家的長子,而許邑,抱走了沈棄安的幼子。”

趙靈瞿愕然,像還是有哪裏想不通。

但是細想來,許純牧的確和他兄長長得一點也不像。許長陵身形高大健碩,輪廓硬朗。

而許純牧,相較於習武之人而言,有些過分雋秀。

的確是個美人。

楚歇也是美人,昳麗精致,只是身形削瘦而病弱。細細琢磨,二人樣貌也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眉頭和鼻梁。

所以,這個許純牧……是楚歇的親弟弟。

所以楚歇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才會一次一次地要去保他。

在濮陽郡也是,回上京城也是。

“許純牧竟是沈家後人!”趙靈瞿豁然而起,攥緊了手中的拳頭,暴怒著嘶吼,“他竟還和當年的沈棄安一樣,掌管著北境長明軍!荒唐,太荒唐了!”

“沈家人就該死絕的!蘇明鞍,你親口答應過我,一定會讓沈家人百般折磨後親手殺死,可如今倒好,那一對沈氏兄弟就快要把我殺了!蘇明鞍,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你說可以利用楚歇將江晏遲扶上皇位,說他會滿心仇恨會自取滅亡,終將遭受千刀萬剮淩遲之苦,慘死收場……他死了嗎,嗯?!他都當上皇後了!”

趙靈瞿怒不可遏,倏然一下將眼前的桌案紛紛推倒,嘩啦啦東西砸了一地,“你教我隱忍,你教我蟄伏!我便苟且在那西境整整二十余年,到如今呢,有什麽用!兵權,皇權,盡歸於沈氏之手!”

趙靈瞿陡然的焦躁也是事出有因,蘇明鞍知道,他們之前挑撥小皇帝與楚歇的關系,是以為許純牧是楚歇的相好。

沒有想到是弟弟。

此事心結一旦解開,江晏遲的心必定徹底偏向楚歇。弄巧成拙,反倒真給那沈家人鋪了一條康莊大道。

正是此時,去應天府打探消息的小廝趕回來了。

“如何。”

“許純牧眼下的確是不再應天府了。還有,宮裏好像有些動靜,陛下急招十數位禦醫入了宮,好像是皇後病重了!”

許純牧悄無聲息地從應天府消失,緊接著昭獄大火。再施西長街禁軍出沒。

蘇明鞍只顧著救出趙靈瞿,如今將這幾樁事串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倒是一目了然。

皇後病重。

莫非。

江晏遲殺了許純牧。

“去備馬,我現在要入宮。”

“大人,現在宮中亂作一團,您就算去了,只怕是也見不到陛下……”

“我要親自看看,楚歇是不是真的快死了。”蘇太傅垂眸。心想真是天要助他,眼下如此緊急的時分,楚歇那吊著一口氣的病秧子可算要死了。

只要楚歇一死。

要許純牧的命,可就簡單多了。

趙靈瞿像是也想到這一處,又問:“太傅,你說楚歇會不會已經告訴江晏遲,他和許純牧真正的關系……”

“他不會的。要是想說,他早就說了。既然費如此心思,百般周折地要送許純牧出京,說明他根本不相信皇帝——他不相信自己失去權勢後,江晏遲還會為他保許純牧……也並不認為待他病逝後,許純牧還能在這上京城安然無恙地活著。”

“所以,他拼死一賭,為許純牧鋪就後路。如果楚歇能就此死在宮城裏,那可就是天要助我。”

這個秘密,可以順理成章地被徹底埋葬。

他只要再殺了許純牧,沈家就真正後繼無人了。

蘇明鞍如今心中還是有些慶幸的。

楚歇是他自小養大的,那性子他清楚得很。淡漠,狠絕。做事不留余地,根本不怕死。

他用仇恨灌溉著這個孩子的幼年,教會他人性本惡,讓忠義百年的沈家,唯一留存於世的遺孤成為劍刺皇權的利刃。

多麽諷刺,多麽解恨。

沈棄安清白一生,驍勇善戰,為守正統而甘心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