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3/3頁)

“嗯,非得如此。”

他還以為剛剛江晏遲停手,是被他說動了,起了惻隱之心。未曾想到。

他是要自己親手殺了許純牧。

他擡手擦著他臉上的血,俯瞰著楚歇,“動手吧。讓我來的話,他會死的很痛苦的。”

往日裏最聰慧的狐狸如今被逼到死角,再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江晏遲微微眯起眼,最初知道他離開的時候,他驚怒,擔憂,同時也滿心憤懣,他想盡了一切他能想的法子,攔住他,阻止他的離去。

可那一切復雜的情愫,都被隔著門的輕輕一句話燒成死灰。

——許純牧,你應當清楚。

——我算計天下人心,唯獨不曾騙過你。

江晏遲嘴角的笑意溫柔森寒,“楚歇。你殺過那麽多人。不會不知道怎麽將人一刀斃命吧。心口,或者,脖子。”

看到那人姣好的面容漸漸蒼白如紙,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脆弱。

小皇帝的聲音卻愈發靜默,雲淡風輕似的擡眸看著許純牧,“你現在動手,他還能有個痛快。”

見他始終不動,他殘忍地勾起嘴角,附耳輕語。

“或許,你有沒有聽過,淩遲處死。”

話音未落,那繚繞在周遭的血味像是一條長鞭立刻打在他的心尖,楚歇身形佝僂,再壓不住喉頭的腥甜。

待到江晏遲發覺異樣時已來不及。

他一口血噴在江晏遲的衣襟上。

眼前驟然一黑,昏過去前甚至來不及再威脅小皇帝一句不準殺了許純牧。

許純牧會被殺吧。

威脅又有什麽用,沒用的。

江晏遲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

“許純牧……並非許承堇的嫡子?”

蘇明鞍看著手中的信箋,愈發覺得事情詭異起來,許純牧手握北境三十萬兵權十年之久,竟然只是個庶子。

還是個從外頭抱來的,養在許邑膝下,連親娘是誰都不知道的庶子。

慢著。

許純牧的出生,是在永安十三年。

他輔佐著宣和帝,引三胡亂境,月氏滅國,掀起永安之亂那一年。

蘇明鞍似是想到什麽。

這一年,也是沈家被陷害,為永安帝所忌憚,屠殺滅門的那年。沈將軍之妻大魏第一美人雲儀郡主,被逼得在一場大火裏自盡。

那火燒了三天三夜,直到將整個沈府焚燒殆盡。

許邑原本就是沈棄安麾下一員,當年只是個小小的輕車都尉。

永安十二年長野之戰慘敗,正是許邑背叛了沈棄安,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次年,許純牧便出生了。

這個孩子被許邑放在身邊,如珍似寶,親自教養著長大。

許邑給他取了小字隅安。

是偏安一隅之意。

戰功赫赫,手握三十萬兵馬的鎮國侯府,為何偏偏要這小孫子偏安一隅。

同樣是親孫子,許邑將許長陵送往上京城,卻將這位養在邊境,甚至從未讓他來過上京城。

為什麽。

許純牧用兵如神,十三歲第一次上戰場,便借著瑯琊山之險要大敗北匈。

此等天賦,到底是從何而來。

他性子執拗而純良,這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又是像極當年的誰。

蘇明鞍驀地踉蹌兩步,想到一種極其荒謬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