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加更)(第2/3頁)
“還是不說嗎。”
眼光低垂,輕抿著嘴,羽扇一般的眼睫輕擡些許,只用余光看著身側的人:“那就繼續。”
鞭聲再一次響起,那人本就是跟隨許純牧打了十幾年戰的都尉,跟了許家二十來年,江晏遲猜想是輕易不會開口的,故而找人那鞭子沾了鹽水,昨日連夜審了五個時辰硬是沒撬出一個字。
獄卒上來提醒,再這樣審問下去,只怕是還沒問出什麽,人就要先斷了氣。
此人看著就像個硬骨頭,不怕這些皮肉之疼。不如先灌一些混亂神志的藥物,再行威逼利誘。
皇帝摩挲一下指腹,叫停了鞭子。
很快一碗烏黑的湯藥灌了下去,連夜的疲憊和失血後,那人眼神漸漸渙散起來。
江晏遲緩緩站起身來,“四個月前,長野郡那一場和談,到底是怎麽來的。”
“臣……真的,不甚清楚……”
“你要是再想不起來,那我要換許小侯爺來問問了。”
那人臉色霎時一變,江晏遲冷笑,“不知這位小侯爺,能不能吃得住這昭獄的鞭子。”
“陛……”
“說。”
皇帝冷冷淡淡地瞥了眼那帶血的鞭子,“那一場和談,是不是許家逼迫楚大人去的。”
“到底是誰的主意。你說清楚了,朕誰也不怪罪。”
那人歪過頭忽的咳出一口血,眼神愈發渙散了:“此事……本就,與許家無關……”
“哦?”
“是楚大人,自己要去和談的。”
江晏遲稍稍退了半步,坐回了椅子上,沉聲道,“平白無故地,他去和談做什麽。”
“當日長野郡……只有長明軍騎兵三千,駐軍二萬五。小侯爺……小侯爺……”
他好似迷茫著,又用力搖了搖頭,不願再說下去。皇帝又叫人抽了幾鞭子,待到藥效漸漸起效了,那人的神志才進一步渙散,喊著:“別打了,我說……”
“小侯爺……小侯爺當時重傷未愈。楚大人說他不能再上戰場,要他好生養傷……他說,他可以去和談……”
桌案上,宣紙上的手漸漸收攏,不自覺將其揉皺。
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麽情緒起伏,只淡淡地說,“繼續。”
“楚大人……他拖了幾日,還有本事哄得北匈連退九十裏。他又偷來了玉牌……然後,我們小侯爺才能夜襲糧草軍隊……”
袖中指節發青,江晏遲始終低垂著眼光,又問,“那許純牧呢,他就不管楚歇的死活了嗎。”
“怎能不管……為了能提前一刻鐘回營,他奇襲時采取風險較高的火攻。自己手臂上都燒傷一大塊,他說再晚片刻,只怕楚大人會沒命……幸而小侯爺平安無事,否則,我要如何與老侯爺交代……”
“那濮陽郡一事,楚歇到底有沒有參與。”
“……沒有,濮陽郡謀反,與楚大人撞上……是意外……”
一個眼神下,獄卒再揮動兩下鞭子。
“真的是……意外……”
“楚歇沒有參與謀反,那怎麽會江景諳剛死,許邑恰好就趕到?”
“真的是巧合……許侯爺好像知道楚歇要殺江景諳,興許,是上京城裏的許大人告知的吧……時機掐得極準,就是為了……利用郡王之死和西境戰事,逼迫太子廢位,亦或者,調北境之兵南下……”
“扶持……江似嵐,登上皇位……侯爺說,太子心術不正,手段狠辣,絕不可登基為帝……”
聽到此處,江晏遲喉頭擠出一聲冷哼。
“若是巧合,楚歇是怎麽在濮陽郡活下來的。”
“是……是小侯爺救了他……”
江晏遲眼中暗光漸甚。
“小侯爺因此惹怒了侯爺,侯爺下了令,不傷小侯爺性命即可……一定要殺了楚歇……小侯爺為護楚歇被刀劍所傷,跌落懸崖……侯爺又後悔了,撤了追兵,說小侯爺性子倔,再追不得了……”
小皇帝呼吸聲漸漸粗重,手背顫了一下。
深深呼吸兩口氣,然後才一字一句問:“楚歇,和許純牧,到底是什麽關系。”
“臣……真的不知……“
說著說著,一偏頭又吐出一口血。江晏遲道:“拉下去吧。”又吩咐尋個大夫來看看,別叫人死在獄裏。
又在昭獄一坐一上午,看著那小小窗口處透進的日光,只覺得刺眼。
蘇明鞍甚至將那村落裏救助過楚歇的婦人請進了京中,就安置在順天府裏。江晏遲憑借兩張畫像一問那婦人立刻認出二人。
”記得的,當時我瞧著二人眉眼都很清秀,還以為他們是兄弟。”
“但那位受了傷的小郎君說,他們是夫妻。”
江晏遲多問了兩句,那婦人還能答得出許純牧和楚歇的舉止特征,惟妙惟肖,不像作假。
蘇明鞍為了保這趙靈瞿,也算是誅心之舉了。
說到底。楚歇到底是蘇明鞍一手養大的。猜度人心的本事,如出一轍地精準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