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2/3頁)

許純牧神色倏然一變。

“難道要我看著他們死嗎!他們是我的家人啊,你要我什麽都不做,看著他們去死嗎!”

楚歇背脊一僵,倏然將手松開。

這是許純牧第一次對他發這樣大的火。

“楚歇,你怎麽能將話說得那樣輕巧……你救過誰嗎,你的心裏除了你自己,還有過別人嗎。”

“所有人都死了也無妨,只要自己活著就可以,是嗎。”

楚歇的手緩緩發起了抖。

不,不是。

“楚歇,就像我千方百計救你一樣。我爺爺,我兄長,他們是我的親人,救不了我也得去救!你不明白沒有關系,但你不能當著我的面,說他們是該死的!”

“我爺爺對我很好,對於我而言,他不是該死的。”

楚歇緩緩低下頭。

一定要保護的人,我也有。許純牧,如果你死在上京城,我的妹妹就活不了了。

我現在,也是在保護我唯一的家人。

楚歇只有片刻的情緒波動,很快又鎮定下來。懷著破釜沉舟的心情握住許純牧的手:“你不是喜歡我嗎。我現在求你,跟我一起去隱居,我們這輩子再也和上京城沒有關系,好不好。”

不過幾日光景,現在懇求隱居的人竟然成了楚歇,正是風水輪流轉。

許純牧怔住,眼底閃過一絲掙紮,爾後默默然許久。

“對不起。”

“……”

被拒絕了。

許純牧怎麽是這麽軸的一個人。楚歇頓時又心火叢生。

什麽吃力不討好的事都要去做是嗎!

“好,我攔不住你。既然要回,我們就一起回上京城。”

楚歇破罐子破摔一樣說。

“阿歇,你不用——”

“什麽不用!”

楚歇此刻火冒三丈,許純牧隨便一句話都能勾起滔天的怒氣,“我不管你想做什麽,反正我他媽的就不會能讓你死!許純牧,不管這次回去能不能救得了你的家人,總而言之一句話,你不能死,你絕不能死!你給我惜命一點,別什麽事越不要命越往上趕!”

許純牧被這一番炮轟似的話鎮住了,竟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你聽到沒有,我們回去試一試,小皇帝聽得進諫言,就能保一個是一個,聽不進去,那就是命。人活著嘛,盡人事聽天意。許純牧,反正你不能死,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能丟了命!”

楚歇氣急了,一腳把旁邊的枯枝雜草踢遠。

身後的許純牧卻斂起悲傷,眼神愈發溫柔了。

“嗯,阿歇。我答應你,我不會死。我也相信陛下不是一個昏聵絕情的君王。我想好了,我會請命以三十萬兵馬推北匈於西境之外,將功折罪。只求他能饒過我們許家幾條性命,哪怕削權奪職也好……”

提到江晏遲。

楚歇心又浮現出一些異樣的感覺。

如果這次再回上京城,他要怎麽面對那個狗崽子。

難不成真的要跟他成親。

***

上京城。

昭獄。

許邑被押解進京,剛被推進昭獄裏就看到新帝已在裏久候。看到一身玄墨金雲圖騰錦袍加身的江晏遲,許邑好似回到許多年前,站在城墻月色裏看著年輕氣盛的宣和帝。

“陛下。”

許邑屈膝,拖著手腕上的鐵鏈疊手作揖,規矩地行了個大禮。

“許侯爺。”江晏遲眼底沒有半分笑意,“許家數十年榮華,起於你手,毀於你手。如今落為階下囚,是否感慨萬分。”

“萬般,皆是命吧。”許邑長籲,“是天意要我敗。”

“不是天意,是我——”新帝鞋履往前,正抵在他跪住的膝蓋前,“要你敗。”

“殿下什麽時候讓周聞架空的長陵……禁軍職權是皇城內最後一道屏障,而你竟將其用於弑君,這難道不可笑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鐵銹腥氣,許邑自知性命難保,“江晏遲,你心中戾氣過盛,自幼又沒受過什麽教養。你這樣的人當皇帝,天下定會遭殃……”

“你絕不可能成為一位明君。”

一把薄如蟬翼的刀抵在許邑心口。

江晏遲扯著嘴角微笑,“遭殃不遭殃,許侯爺都看不到了。”

“楚歇在哪裏。”

刀鋒刺進些許,劃破囚服,滲出點點鮮血。

“你殺了他嗎。”那語氣很靜默,帶著些幾不可聞的顫抖。

“事到如今,陛下就只有這個要問臣嗎。陛下為何不問臣為何謀反,為何不問臣當年——”

刀劍沒入。偏移半分沒有刺入心口,而是劃開腰側的皮肉。

許邑忍慣了戰場上的刀槍劍戟留下的傷,此刻竟還直著腰,只悶哼一聲捂住腰側的傷口。

“我問的是,楚歇在哪裏。”江晏遲垂下袖子,反手再將手中短匕握緊。

匕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血來,融進發黑的石縫裏。

壁火搖曳,牢獄內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