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2頁)

"楚大人好興致。"

楚歇猜想太子想保榮國公。就像上次想保吏部尚書薛氏一樣。

太子心裏很清楚,毒就是楚歇下的。

可他偏偏有法子推脫得一幹二凈不說,一轉眼又嫁禍給榮國公府——早知道,楚歇進昭獄時,榮國公府還曾為他作保的。

如此不顧情面,反手便咬人的惡犬。

如何留得。

還沒再說兩句,又有人將榮國公府毒殺東宮事件審訊新的證據呈上,楚歇熟諳劇本,知道眼下是在榮國公府的管事招認,自發供罪以降刑罰。江晏遲見了呈報後臉色越來越黑。

眼神掠過那人時,眼睛如鉤子一般剜過楚歇的皮肉。

一曲舞畢,薛尚書沉著聲音,話就是要說給楚歇聽的,“車裂?刑部斷案草率不說,刑罰也為免太過殘酷。不若先改為流放,其親族……”

楚歇冷冷地駁回,“毒殺東宮,構陷重臣,死有余辜。”

江晏遲手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毒殺東宮的是誰。

構陷重臣的又是誰。

你難道心裏沒數嗎。

卻不成想太子還未曾開口,對面的許小侯爺先站了起來:“再怎麽樣,四日草草斷案,實在不妥。事情牽扯到百年國公府,怎能如此輕率地斷送人命……”

“只要命,不削爵。已是寬厚至極。”楚歇眼皮一點點擡起,暗光流轉,“怎麽,許小侯爺以為弑君之罪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說,在您看來,弑君根本不是重罪。”

最後一句話暗諷的意思太明了。

誰不知道許家軍功過盛,一直有蓋主之嫌。

許純牧臉色白了白,還沒說什麽,一旁另一位跟著許家好幾年的將軍霍然起身直指楚歇:“你膽敢這樣說話!我們浴血奮戰保家衛國,那幹的都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情!這份忠肝義膽怎會是你一個人從沒踏出過上京城一步的宦官可懂!”

字字鏗鏘,殿上瞬間安靜無比。

楚歇右手端著小小一只茶杯,飲了一小口,不急不緩地以小指墊了下杯底放下,動作端莊嫻靜愣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泰然處之的模樣,與那武將的莽撞沖動形成鮮明對比。

“將軍長年征戰辛苦了。”

“只怕是將軍久居邊境,山高皇帝遠,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上京城的規矩……弑君之罪若不重重懲處以儆效尤,那麽我們殿下將來登基之後,又怎麽敢將數十萬兵權交給像將軍這樣的忠肝義膽之人呢。”

那將軍被楚歇三言兩語繞進去了,反倒是許純牧清醒得很。

立刻反駁。

“羅將軍的意思並不是弑君之人不可斬殺,而是弑君之罪不得亂判!”許純牧起身行至楚歇面前,“榮國公府裏是搜出毒藥不假,可對於如此答案證據顯然還不夠,掌印何必咄咄逼人眼下便要立刻處死榮國公!”

“怎麽成了我著急處死他。”

楚歇並未起身,倒像是十分疑惑地模樣,擡頭凝望著許純牧,“難道不是他自作孽,倚仗自己是百年國公府,便想要扶持自己的侄兒當皇帝?其心可誅,其意當殺。”

“那便幽禁!終身幽禁,不得——”

啪嗒。

楚歇手中杯子重重放下,像是耗盡了最後的耐心一般,聲音裏不再帶有那虛假的客套。

“案子已經斷了,小侯爺。”

那眼神裏分明是警告的意味,詭譎如一條攀附纏繞在身前的,露出獠牙吐信的毒蛇。

怎麽回事。

許純牧看著面前冷酷決絕的楚歇,又回憶著前幾日端著一盆花細致地給自己擦指甲的那個人,隱隱約約覺得十分違和。

打量著那人的眼神,許純牧微微俯下身,壓低了聲音:“阿歇,你怎麽了……你不是這樣的人,你……”

“叫我楚大人。”

楚歇慢慢站起身來。好好的一場宮宴又被鬧得不得安寧。

都是因為楚歇。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總歸是烏煙瘴氣。

江晏遲眼神暗沉,卻見那人抱拳行禮:“殿下,您認為該如何裁決。”

這話聽著恭敬,可那眼底的寒光和挑釁著勾起的嘴角分明不是這麽回事。像是在警告著江晏遲——

我沒有死在昭獄,就一定會將你左右臂膀一一折斷。將你拽下皇位讓你永不得超生。

聽著這一來一往的辯駁,太子只覺得胸口愈發憋悶,憤怒如風中的薪火即將瞬間點燃。

手緊緊地捏住那一紙訴狀,幾乎揉皺成團,憤怒之下又升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正欲駁斥,目光卻陡然落在他抱拳作揖的手上。

長袖遮掩下,他左手的尾指被一層白布纏繞包裹,像是被傷著的樣子。

話將出口猛地頓住。

眼神由手至人,看著楚歇恣睢的笑意,江晏遲心間停跳刹那。

臉色漸生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