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緩和

言決最近很憂愁。

不僅自己和江熠然之前沒有絲毫的進展,還得關心單身多年已經快要喪失戀愛能力的悶騷老父親和遭逢巨大變故越活越自閉甚至積郁成疾的笨蛋竹馬。

明明因為這兩人忽然結婚的事受到最大傷害的人是他,為什麽現在又是他在替這兩人操心,簡直豈有此理!

好心累,是吃完江熠然做的“愛心”便當都無法治愈的程度。

剛才逮著鄭震開火,一是因為他本來就看總是作威作福的鄭震不順眼,二是因為他最近心情很差,想找個地方發泄,但是又不能對著江熠然或是公司的同事發泄。

出了學校門,言決便坐上了地鐵,直奔自己家。他早上起得早,現在有點困了,抱著他和荊棠的證書歪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想或許他是時候買輛車了,不知道自己存下來的錢夠不夠……

不過幸好沒有完全睡過去,報站廣播響起時言決立刻清醒了,懶懶地起身下了地鐵,來到自家樓下,擡頭望了望陽台。

又是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忽然感覺這裏有點陌生。

言決進了家門,朝四周望了望,發現客廳沒有人,便直奔書房。

言琤果然在書房裏辦公,正在看手中的一份文件。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來了啊。”

“嗯。”言決把荊棠的證抽出來放在書桌上,說,“輔導員說他的档案轉到區人才市場去了,報到證我給他夾在學位證裏了。都是挺重要的東西,記得讓他收好別弄掉了,還要拍照存档。”

言琤一一記下了,點點頭,道:“謝謝你,小決。”

“……都說了別為了他謝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言決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轉過身道,“我走了。”

言琤從身後喊住他,問:“什麽時候搬回來?”

“我才不要回來做電燈泡。”言決冷哼一聲,又說,“而且我人還沒追到呢,等追到了再說。”

他說完,正要邁開腿出門,就見門口忽然多出個人影來。

荊棠穿著睡衣,正靠在門邊揉眼睛,遲疑地問:“是小決嗎……?”他剛睡醒,加上藥物副作用,視物有些困難,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言決高挑的輪廓。

面前的人比上次見面時又消瘦了不少,臉色唇色都很蒼白,頭發長長了也沒剪,看上去病懨懨的,很是可憐。抑郁症就這麽折磨人嗎?言決想起來前給言琤打電話時父親對他的叮囑,小心翼翼地說:“嗯……是我。”

“我好像近視了,都看不清你。”荊棠走得近了些,伸手抱住言決,手臂軟綿綿的,沒什麽力,“好久不見……你終於肯回來了。”

言決一面在心裏大喊“一零授受不親!”一面緩緩擡起手輕輕拍了下荊棠的後背,說:“荊棠……你要快點好起來。”如果是平時,他可能就嫌棄地把荊棠扒拉開了,但是現在他不敢,怕刺激到荊棠,害對方抑郁症發作。

這個擁抱應該可以算是他與言決之間的和解吧……?荊棠放下手,又退回安全距離,揚起一個淺淺的笑:“我會好好吃藥的。”

言決拍拍他的肩膀,說:“我把你的證領了,今天只是給你送過來。還得回公司,這就走了。”

荊棠點點頭,目送著言決離去。

此時言琤才起身來到荊棠身前,撥開他額前的碎發,望著那雙霧蒙蒙的眼睛,問:“囡囡,能看得清我嗎?”

“……能看見,但是有點模糊。”荊棠委屈地說,“我是不是真的近視了啊。”

“應該是藥物的副作用,嗜睡也是。”言琤擡起手,輕輕捏了下荊棠的臉,安慰他道,“等病治好了停藥了,就會好起來的。”

荊棠“嗯”了一聲,摸了摸肚子,說:“我有點餓了。”他中午有點犯惡心,沒吃多少東西,後來又在臥室裏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現在終於是餓了。

“待會兒苗姐就來做飯了,先吃點水果墊一下。”言琤摸摸荊棠的軟乎乎的頭發,忍不住俯首吻了下他的微微泛紅的鼻尖,“去餐桌邊坐好,我去給你切。”

“嗯嗯!”荊棠稍微開心了一點,踩著拖鞋輕快地跑到餐桌旁,坐得端端正正。

晚上言琤要去夜跑,想起醫生的囑咐,便找了套運動服給荊棠換上,帶著他一起去。荊棠在家裏頹唐了許久,很久沒運動了,四肢僵硬又無力,跑得慢吞吞軟趴趴的,像只歪歪倒倒的小僵屍。言琤怕荊棠視物不清會被什麽東西絆到,不敢離他太遠,便主動放慢了速度,亦步亦趨地跟在荊棠的身邊,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兩人夜跑的地方不遠,就在小區外圍,夜還不深,時不時會有其他居民牽著狗從旁邊路過。跑完兩圈之後荊棠看見一名少女牽著一條毛色鮮亮的大金毛從小區裏出來,心裏癢癢的,很想去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