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壞心眼

荊棠原本是背對著言琤躺在被窩裏的,但是不知為何心裏有點焦躁,於是在被子裏動來動去,最終還是轉了過去,露出一雙好奇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言琤:“……誰啊?”

言琤剛好打完一行字發送過去,聞言按熄了手機,低頭看他一眼:“你覺得呢?”

“男朋友?女朋友?”荊棠開始瞎猜。

言琤糾正他道:“炮`友。”

“哦……”荊棠重新背過身去,閉上眼,說,“那你去吧,我睡了。”

結婚前他跟言琤約法三章 ,他只需要言琤出錢養他,讓他能安穩地生活下去,他不會幹涉言琤跟別人談戀愛或是上床。

對他們來說,結婚證只是一張合同,配偶關系也不過是一場交易。

雖然已經這樣說好了,但現在荊棠還是不太希望言琤離開。失去了父母之後他變得有些害怕寂寞,這個房子太大了,空空蕩蕩,如果言琤走了,他可能會焦慮得睡不著覺。

荊棠裹在被子裏,感覺到原本躺在他身邊的言琤掀開了被子。微涼的空氣鉆進被窩裏,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身體。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凹陷下去些許的床墊回彈,是言琤下了床。

僅僅是這點微小的動靜,都讓荊棠心裏無比的郁躁。他開始天人交戰,糾結地思考到底要不要開口挽留言琤。如果他直言自己害怕孤寂,會不會被言琤嘲笑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如果他遮遮掩掩地說自己不想讓言琤走,對方會不會生氣、嫌他管得太寬?

門口傳來哢噠一聲輕響,言琤擰開了門把,就要出臥室了。

荊棠一下子就急了,心裏的諸多糾結全在瞬間消散,只留下一個答案。

——要留下言琤。

“……言琤!”荊棠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起得太快,弄得自己有點頭暈,眼前有一瞬間黑了。等視線恢復清明的時候,他看見言琤已經停在了門口,正回過頭來看他。

言琤問:“你想說什麽?”

“反、反正……”荊棠頓了一下,忽然急中生智,“反正跟誰做都是做,不如跟我做吧!”

言琤低低笑了一聲,不置可否,還是推開門出去了。

荊棠見挽留失敗,又泄氣地躺了回去,把自己攤成一個大字,望著天花板郁悶地想:果然被嫌棄了。

不過一個人睡就一個人睡吧,這張大床是他的了!他要造作!造作!

於是荊棠又開始在床上翻天覆地,原本挺結實的一張床,在他的多次暴力摧殘之下已經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慘叫聲”了。

然而這次卻有點不順利,荊棠一時忘了形,大意之下竟然連人帶被子一起從床上摔了下去,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接著,臥室門開了。

拿著一杯熱牛奶的言琤站在門口,和摔在地上的荊棠對上了視線,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這麽大的床,也能摔。”言琤看到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床,感到一陣頭疼。

荊棠扯開嘴角,哈哈笑著,開始裝傻:“你怎麽回來了?”

“我又沒說我要走。”言琤把手中的玻璃杯擱在床頭櫃上,“看你有點心神不安,所以去給你沖了杯熱牛奶而已。”

他朝荊棠伸出手:“抓緊我。”

原來是自己腦補太過,想得太多。荊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擡起手,搭住言琤的手掌。

言琤將人拉了起來,說:“把牛奶喝了再睡。

荊棠點點頭,乖乖地捧起玻璃杯喝牛奶。言琤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扔在一旁的凳子上,又去拿了床幹凈被子鋪好,然後回床上靠坐著,拿起床頭櫃上放著的外文小說繼續往後看。

牛奶喝完了,荊棠跑到衛生間裏去重新刷了次牙才回來,踹掉了拖鞋就想往床上撲。

言琤及時制止住他:“等等。”

荊棠扭過臉,用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他。

“把拖鞋擺好,正常地上床。”言琤道。

荊棠只好照做了。

等他在床上躺好,言琤又問:“剛剛在床上幹什麽了?”

“滾了幾下。”

“還有呢?”

“蹦了幾下。”

“只是蹦了幾下?”

“……有點用力。”

言琤淡淡道:“床要是被你整垮了你就自己出錢買新的。”

荊棠可憐巴巴地說:“可是我沒錢。”

“做一次一百。”言琤翻了一頁書,翻得有點用力。

荊棠悶悶地哼了一聲,小聲咕噥道:“這年頭鴨收費都沒這麽便宜。”

言琤無情地說:“那你去做鴨。”

荊棠不說話了,像只鴕鳥似的,把整個人藏進被子裏。

世界安靜了。言琤消了消火,繼續看書。睡前閱讀是他保持了許多年的習慣,文字能使他平靜。

過了稍許,埋在被子裏的荊棠動了動。接著,言琤便感覺到有一雙手小心翼翼地圈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