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人愛沈凜嗎

這是謝鐸的書房,開闊明亮,采光很好,靠墻是一排書架,經濟類法律類文學類各種書都有一點,書架前就是書桌和座椅。

這張桌子無疑非常寬敞,上面擺著電腦、台燈、筆紙和各種文件,都是謝鐸習慣用的,沈安途偶爾會這張桌子上看書,他喜歡把自己的書橫七豎八地壓在謝鐸整整齊齊的文件上,他看著就很有安全感。

但現在這些書不見了,不,不僅是書不見了,這個書房裏任何關於沈安途的東西都消失了,仿佛沈安途從來沒有存在過。

“沈凜,你為什麽非要想起來呢?就這樣什麽也不知道地乖乖待在我身邊不好嗎?”

沈安途擡頭,他發現自己半跪在謝鐸腳邊,謝鐸正面對著他坐在書桌後,他眯著眼睛俯視沈安途,臉上的神色是他沒見過的冷漠,那樣端正英俊的面孔,一旦皺起眉來就仿佛厭惡至極。

沈安途從未有過的惶恐,他雙手攀上謝鐸的膝蓋,仰頭哀求:“謝鐸我錯了,你不要討厭我,別趕我走,求你!”

謝鐸膝蓋一擡,錯開沈安途的手:“我留著你幹什麽?繼續耍我?”

沈安途一個沒跪穩差點趴倒:“不是的!我沒有耍你!我還不能放棄錦盛,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的這句喜歡值幾個錢啊沈凜?你跟多少人說過同樣的話?嗯?”

“我沒有!我從頭到尾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沈凜,你真臟。”

你真臟。

謝鐸漆黑的瞳孔裏映滿了厭惡。

一轉眼,書房不再是書房,謝鐸也不再是謝鐸,他的臉變成了各種男男女女的臉,他們對沈安途或哭或笑。

“沈凜我喜歡你,我給你錢,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你不愛我也沒關系,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沈凜你一個賣屁股的裝什麽清純?要多少錢才能操你直接開口!”

“沈凜你別離開我,我有錢,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沈凜你這是傍上更好的了,怪不得要跟我分手,這次打算跟人幾個月?她能給你多少錢?”

“沈凜你也太搞笑了吧,要錢上大學?你怎麽不說你賣身葬父呢你?想要錢也拜托換個好點的說辭,現在夜店裏二十塊一晚的小鴨子都不用這個理由了。”

“沈凜你真惡心,又當又立。”

“沈凜,你真臟。”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一個巨大的黑洞旋攪著無數黑色線條出現在沈安途身後,他無法控制地跌落,失重感襲來。

沈安途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大口喘氣,汗珠劃過眉毛流進眼睛裏,一陣澀痛,他用手背草草揉了幾下,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煙盒,咬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入肺,吐出,再吸,像個急不可耐的癮君子。

半根煙後,沈安途終於活了過來,意識到剛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夢後,他整個人都松快起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手機,才發現自己把手機關機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謝鐸醒了嗎?看見他不見了以後會生氣嗎?會來找他嗎?

淩晨三點,他摸黑去客房強行叫醒了謝文軒,謝文軒的酒還沒醒透,頭暈目眩站都站不穩,他剛要向沈安途抱怨這個時候叫醒他,沈安途就捂住了他的嘴。

“我們現在出門。” 黑暗裏沈安途小聲地在謝文軒耳邊說。

“去哪?” 謝文軒很不耐煩。

沈安途:“去哪都行,我想離開謝鐸幾天。”

謝文軒清醒了,他拉開沈安途的手,問:“為什麽?嫂子你跟我哥怎麽了?”

“季遠今天晚上單獨見了謝鐸…… 我們車上再說。”

沈安途坐在謝文軒轎車的駕駛座上,謝文軒已經顧不上思考沈安途為什麽能開車了,他的腦袋已經被酒精糟蹋得亂七八糟,現在又被季遠的事堵塞了神經系統,他不停重復一句話:“為什麽啊?不可能吧!”

沈安途從來對自己的口才有十二分的自信,他沒必要把事情講清楚,他只需要說自己聽到的部分就足夠讓謝文軒浮想聯翩——季遠趁著沈安途不在,深夜去謝鐸的書房敗壞他的名聲再企圖勾引。

“就算季遠真是這樣的人,那我哥也不會啊,我哥多好多正直一個人,他肯定只愛你一個人的,嫂子你要相信我哥!”

“那他當初為什麽幫季遠還錢?那麽大一筆債務,難道不奇怪嗎?我只是在會所裏認出了一個熟人而已,謝鐸為什麽要這麽幫他?”

謝文軒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說就是因為你認出了季遠,我哥懷疑你們是一夥的,才要把他拘起來,就像拘著你似的。

謝鐸撒的謊太多了,它們交織纏繞在一起堵上了真相的嘴。

而坐在他身邊的這位主,謝文軒用余光掃了一眼開車的沈安途,像是恢復記憶了又幹著失憶才會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