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酒精和遲遇的氣息都能輕易打散冉禁的意識,如今二者交融,更是讓她尋不到出路。

手裏的酒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遲遇拿走了,更不知道被放到了何處,這突如其來不容她抗拒,帶著一些火氣和壓抑之後的洶湧。

反倒是她在恍惚之間動了一下,牙嗑到了遲遇,應該將遲遇磕疼了。

遲遇沒有吭聲,就像渾然沒察覺到冉禁的生澀。

月光落在她們身上,給她們渡上一層浮光。

微涼在慢慢轉換,變成足以溫暖心酸的溫度。

在最初的沉溺之後,冉禁很快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

她嘴裏是含糊的稱呼,右手被遲遇輕輕握著,控制著動作,左手則壓在遲遇的肩頭,不清不楚地推拒著。

冉禁的左臂骨裂治療過了,但還在康復期,沒有好明白,稍微用力還是會痛,所以這個推拒的動作並沒能使上多大的力道。

推拒不了,冉禁只能搖晃地向後躲。

不想冉禁躲避,也不想她被磕著碰著,遲遇單手捧住她的後腦,依舊穩穩地將她控制住。

“傷又疼了?”遲遇在輾轉間略略停頓,問冉禁。

冉禁在沉默中搖了搖頭。

“還是我做得不好,讓你不舒服了?”

對於這個問題,冉禁沒有給她任何的回答。

冉禁發現遲遇的氣息和她一樣起伏不定,即便是這麽短短的幾個字說得輕飄飄又急促,從迷離的情緒裏強行讓自己回過一點兒神,關心自己是不是讓冉禁難受了。

“手不疼了,那,那兒呢?”遲遇雙臂收攏,抱著冉禁。

她發現冉禁的腰這麽纖細,仿佛再用力一點就能將她折斷。

在別人面前剛強又冷漠的冉禁,其實很脆弱。

遲遇的話說得很模糊,但冉禁立即就聽懂了她在暗示什麽。

冉禁臉上一熱。

那個雨夜所有的細節她都沒有忘記。

沒法忘記。

盡管最後用荒唐的言語將遲遇氣走了,可是遲遇的氣息卻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記憶裏。

越是想要忘記的,卻記得越牢。

那種感覺非常奇妙,之後的幾日,那一點小傷本來很快就開始愈合,可是每當夜晚降臨,回歸一個人獨處的夜晚,她都會分外想念遲遇。

實在難忍的時候,會回味遲遇的氣息,幻想遲遇還在。

之前小小的傷口又被她自己不小心弄破了兩回,也沒能消解對遲遇的思念。

怎麽都不太對,又倦又乏又無聊,之後就沒再這麽做了。

原來只要不是那個人,就全部不對。

本來早就忘記這件事,遲遇這麽一問,冉禁又不可避免地浮現了自己模仿遲遇的舉動。

即便隔著皮囊和血肉,冉禁也怕心聲太大,被遲遇聽見。

“你為什麽來?”冉禁很快換了個話題,冷冷淡淡地問道,目光落在夜空的月亮上。

她之前沒發現,今晚的月亮距離她特別近。

酒精和遲遇讓她雙腿軟得快要支撐不住,察覺到身後有個硬物可以依靠,為了拉開和遲遇的距離,她向後靠。

遲遇以為她站立不穩要摔倒,急忙身子前傾,將她更用力地抱住。

身後是一片茉莉花叢,花瓣和月光灑了一地。

花香在搖曳之間更濃郁。

“你不是想聯系FPIU中國軌道測試工程師趙信嗎?”

遲遇穩穩地抱著她,當她的依靠,將她被弄亂的頭發整理好。

“我查過趙信,兩個月前他負責測試FPIU的一條全新的商業軌道,在前往火星的過程中出了意外,失聯長達12個小時。但後來又奇跡般地重新聯系上了。FPIU對外稱只是出了點小狀況罷了,趙工程師非常健康,除了受到一些驚嚇和失眠之外,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一些嗅覺敏銳的媒體人察覺到了這件事上的蹊蹺,一直在追。這件事我也有聽說,知道你在試圖接觸趙信,就找了更多的資料。業界現在有兩種猜測。一是說他乘坐的探索號的確出了一些問題,但被經驗老道的趙信化解了,不僅將這條商業軌道測試完畢,還平安歸來,算是FPIU的功臣,以後FPIU肯定會將他高升,也算是因禍得福。

“另一種就險惡多了,也是更多人猜測的可能。因為軌道精確度的問題,探索號出了問題,趙信死在了火星軌道上,沒能完成測試。在人工操作自動轉換為系統操控之後,探索號按照預設的航道返回地球,破爛不堪,而趙信已經死了多日,變成了一塊冰疙瘩。

“這件事對於整個FPIU而言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我還在FPIU的時候就聽說過火星商業軌道的事情,FPIU為此籌備了近十年的時間。誰也沒想到耗資巨大的項目居然會悲劇收場,要是趙信死亡的消息傳出去,他們已經談好的合作會全部崩盤不說,前期投入的所有投資都會打水漂。這是FPIU不能容忍,也無法承受的。更何況他們相信,火星商業軌道上的問題並不算大趙信會死是他自己的問題。等到的下一個測試員再去測試,一定能夠全線貫通,他們就是有這種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