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在這裏做什麽?”

冉禁站在門口,難得在她的表情裏讀出了明顯的慌張。

大概是洗完澡在沐浴的時候,聽見了外面的動靜,連衣服都來不及穿直接沖了出來。

遲遇的注意力很難不被她因熱水而泛出桃紅色的肌膚吸引過去,精致的鎖骨上殘留著發亮的水痕。

“要不是姑姑讓我給你送點水果,我也不會進來。我倒是想問問你。”遲遇半環視周圍,“這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你和姐姐的臥室裏會有這樣的一間房間?你睡在這?”

冉禁回頭,從衣帽間裏隨意拽了一件遲理的外套披上。

突然看到奇異的房間,即便表面上依舊保持鎮定的遲遇,反應還是慢了半拍。剛才冉禁在情急之下難得露出了手腕,她卻沒來得及觀察。

現在外套一披,看不到了。

“這兒適合冥想。”冉禁很快收起了慌張,說,“而且我在這裏可以靜下心,睡得更好。”

即便冉禁說得不慌不忙,也的確勉強能說得過去,可眼前看到的實在太詭異。

騙小孩的話也就騙過去了,遲遇沒法相信。

上次冉禁從遲家離開之後,遲遇也到這間臥室來看過,想要尋找姐姐的氣息。

那時沉浸在剛剛失去姐姐的悲傷之中,沒注意觀察細節。

結合今天所見,遲遇回憶起當時進臥室的時候,外面那張寬敞的雙人床被褥極其整齊,就像是一整夜都沒人睡過一樣。

遲遇沒被她的話迷惑,問她:“你和我姐很早前就分開睡了麽?”

冉禁正用浴巾將頭發沾幹的動作略有一頓,但很快又動了起來,沒回答她的話,將浴巾放好,去吹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不算大,也足以占滿整個安靜的臥室。

當冉禁將頭發吹幹的時候,擡起頭,見遲遇將遲理的相冊捧在手裏,一頁頁地翻開:“為什麽這裏面沒有你的照片?一張都沒有。”

還沒來得及打理的頭發淩亂又有點毛躁,讓一貫一絲不苟又板正的冉禁,帶上了一種野蠻的威脅性。

“我和你姐分手的時候全部拿走了。”簡簡單單一句話。

“然後你還整理了相冊?”遲遇說,“還是我姐整理的?你那個冥想的小房間裏的相冊又是怎麽回事?”

冉禁回答時聲線平穩:“是我整理的,將一部分我想帶走的照片整理出來,放到了那個小相冊裏。這件事是我跟你姐姐商量過的,她同意我帶走。本來小房間裏的東西我早就該收拾好,搬到公寓去,可是你姐姐過世得太突然,這段日子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沒能來得及。”

又是一段合情合理的解釋。

就像是同時出現在兇案現場的監控視頻和十萬人直播間裏,那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和否定了珍藏那朵白玫瑰是因為遲遇的關系時,一模一樣。

“你整理出來的相冊裏全都是我和我姐的照片。還有一張我的單人照,並沒有你自己的照片。”

冉禁聽完她的話,笑得完全是一位和藹的長輩:“小遇,我知道你又想說什麽。我的確很在意你和你姐,我不否認。因為我這條命是你們給的。你姐姐將我救回來,而你……在我艱難康復的那段時間裏,你姐姐很忙,是你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那時候我情緒和身體狀況都很不穩定,但你從來都沒有嫌棄過我。你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記在心上。”

冉禁這是在認真說,遲遇見她眼角漸漸變紅,忍不住捏緊了相冊,咬緊腮幫。

“我要離開……遲家了,雖然在你們身邊只有很短的時光,我還是想要留一點念想。我自己是不愛照相的,所以從來沒有洗過照片,挑選出來的都是你和你姐姐的。抱歉,當初決定帶走這些照片的時候沒跟你說一聲。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現在就還給你。”

呼吸似乎有些困難,遲遇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將相冊放下了,沒有接冉禁的話,轉而看向衣帽間:

“那間房間看上去很早就有了。”

冉禁道:“你姐會夢遊,而我睡眠狀況一直都不太好,有時候我好不容易快要入睡了,還會被她嚇醒。所以才將衣帽間裏隔出這麽一個小房間。”

冉禁總是能把一切令人無法全然信服的事,解釋得合情合理。

遲遇坐到了轉角的小沙發上,那兒是以前遲理讀書的地方。

“昨天,我翻到了一個月前的一則新聞,我姐姐在外面和別人約會被拍到了。這件事鬧了一陣子,各方對她口誅筆伐,然後你就出面澄清,說在此之前你們倆就分手了,只是沒對外公布,所以我姐有權和任何人約會。”

對於遲遇能查到這則新聞,冉禁一點都不驚訝。

只要在互聯網上搜索“遲理”的名字,翻過鋪天蓋地的死亡報道之後,很快就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