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您真的重視賢才嘛?

因為田單的言語,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樓緩的身上。

樓緩瞪大了雙眼,拄著拐杖起了身,這才惱怒地說道:“您為什麽要這樣詆毀我呢?”他猛地看向了趙王,認真地說道:“上君……若只是因為我從秦國來,便將這些事情推到我的身上,那還有什麽人敢再來投效您呢?”趙王看向樓緩的眼神有些狐疑,聽到他的辯解之後,也沒有開口,只是等著田單。

趙括也有些驚訝,他從來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樓緩的身上,樓緩自從回到趙國之後,行事低調,嘔心瀝血的幫著虞卿處理國事,按著魏無忌所說的,魏無忌數次試探他,他也沒有做什麽危害趙國的事情。又有龐公訴說他當年被冤枉的事情,使得趙人也都不恨他先前投秦的行為。

他是被派去秦國的,卻又遭受背叛,冤枉入獄。

有田單提醒,趙括仿佛忽然清醒了一些,樓緩,樓昌,對董成子的刺殺,一群能通過“考核”的精銳奸細,是啊,樓緩擔任中尉,考核的事情就是他來負責的,他若是想要讓一部分人順利通過考核,這並不是困難的事情。他能及時的知道國內的矛盾,並且不斷的激化矛盾。

當初是他將很多事都指向了長安君,轉移了自己的視線。趙括一時間,仿佛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他看向了樓緩,那個人畜無害的老者,他搖著頭,感慨道:“田公的確沒有騙我,我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了,我居然相信了一個來趙國議和,卻被上君強行留下的秦國大臣。”

“您也是大膽啊……在邯鄲內興風作浪,竟是沒有半點的忌憚?”

樓緩與趙括對視,樓緩搖著頭,說道:“您難道要憑著猜測來給我定罪嗎?我聽聞,您教導自己的弟子,要以律法來治理國家,律法為國家的根本,律法重視的是證據,您並沒有辦法來證實我的罪行,就要因為自己的懷疑來給我定罪,這是違背了您平日裏的教誨的事情,一個人說的話與做的事情不一樣,這是可以的嘛?”

趙括笑著,搖著頭說道:“我並沒有要給您定罪,那是董成子要做的事情,我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猜測,您的事情,還是要由董成子來進行審查,我想,在您的府邸裏,應該是能找出您想要的證據的。我聽聞,作惡的人將自己的罪行緊緊的遮蓋住,就好像是被大霧所籠罩住的泰山,可是,大霧總會散去,罪行就會像泰山那樣高高佇立,被所有人看到,無法摧毀。”

即刻有武士站在了樓緩的身後,董成子也站起身來。

趙王眯著雙眼,看著樓緩,他心裏固然還是更願意相信趙括的,趙王有些傷心地問道:“樓公,寡人全力彌補趙國先前對您的虧欠,賜予您最好的院落,提拔您擔任重要的官職,每次宴席都讓您坐在最上方,難道這些事情也不能讓您歸心趙國嘛?您本來就是趙人,為什麽要這樣呢?”

樓緩微笑著看向了趙王,他又看了看董成子,他心裏已經明白,事情已經暴露了,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暴露的,他提防了很多人,卻唯獨漏掉了田單,他沒有想到這位老人,居然會主動的參與這件事。可是,樓緩的臉上並沒有擔憂,沒有害怕,更沒有羞愧,哪怕是老友龐煖那嚴厲的目光,也沒有讓他覺得慚愧。

在他的府邸裏,的確還有不少的證據,他沒有來得及處理掉的書信,以及即將要送來的書信之類。

樓緩看著趙王,認真地說道:“我聽聞,當初衛國的孔文子要攻打太叔,來征求孔子的意見,孔子說:禮樂的事情,我曾見學過,可是帶兵打仗,我是不知道的。孔文子告辭之後,孔子就想要離開衛國,孔子說:只有飛鳥選擇樹木做巢的,哪有樹木選擇飛鳥的道理呢?”

“如今有一棵大樹,搖晃著枝葉,想要來吸引更多的飛鳥,只是樹幹已經被蛀蟲所啃咬,幾乎腐朽,隨時都可能會倒塌,您說,會有飛鳥來選擇這樣的大樹來築巢嘛?若是大樹倒下,那巢穴不也是會一起被毀掉嘛?”

“不去想著除掉蛀蟲,不去想著讓自己樹枝變多,讓自己的樹葉變得更多,卻只是望著盤旋在天空中的飛鳥,希望更多的飛鳥落下來,這就是趙國如今的弊端啊。”

“您的確跟您的先人不同,您尊敬我,愛我,我本來是不該這樣做的,可是我也不後悔自己的做法,您可以殺掉我。在這之前,我所想要告訴您的是,趙國並不能通過招納更多的人才來讓趙國強大起來,如今的大臣,像馬服君,信陵君,信平君,虞卿,樂間,董成子,許歷,龐煖這些人……哦,還有田公。”

“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一個幅員遼闊的大國,都會因為他們的到來而變得強大,會因為他們的離去而變得衰弱……看那秦國,能發號施令,幫助秦王商談要事的,只有一個應侯,能夠打兵打仗,幫助秦王征服他國的,只有一個武安君。可為什麽擁有著這麽多賢才的趙國,卻不是秦國的對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