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心悅你”殺傷力最大

胤禩想了想,沒覺得這稱呼有什麽不對勁。

他叫胤禛不也是叫的四哥,叫大哥、七哥,都是如常地叫,太子雖與他們交集不多,卻是汗阿瑪第二子,不叫二哥,再改回叫太子殿下,是不是顯得更加對他避之不及?

總不可能叫“保成”的,打死他也喊不出口。

他感覺自己被腦袋裏的戲文“困住了”,那不該的。

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是說好了百毒不侵嗎?區區戲文,怎麽可能影響到他?

胤禩吸了口氣,小腦袋飛速轉動,思索著該以怎樣的態度來與太子交談。

要順其自然,要平淡如常,別緊張,更別胡思亂想!

他一邊這麽告誡自己,一邊找回了自己說話的聲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太子道:“臣弟稱呼您為二哥,應當不失禮吧?”

太子微微頷首,他最大的缺點,那便是被君父與太傅們教導得修養太好。

胤禩悄悄打量他仍帶有青澀氣息的俊秀五官,對比各大戲文裏的太子胤礽,心中暗道:十五歲的太子啊,很單純的樣子。

沒有過多的世俗之欲,唯有在君父與太傅們嚴厲教導之下的修身養性與儲君素養。

年幼阿哥們仰望著太子,胤禩也曾聽聞他聰穎好學,通熟弓馬騎射,年紀輕輕便已開始為汗阿瑪分擔朝野內外政務。

“八弟不必多禮,孤只是很意外,”太子道。

以前從未有兄弟將他當做兄弟過,大阿哥將他當做敵手,而底下的三弟、四弟將他先當做君。

胤禩略一思考,便明白了大概。

太子與後宮及諸位阿哥之間,天然就有一條鴻溝,是為君臣之分。

“臣弟是想證明,其實並非是故意躲著您走,”胤禩解釋道:“只是二哥公務繁忙,而臣弟時間並不緊迫,故而見到您來找汗阿瑪時,臣弟就先行回避了,如今在藏書閣見著您也是如此。”

胤禩表現得謙恭守禮,太子的神情漸漸也就淡了。

知曉並不存在誤會,二人一舉一動都在禮儀範圍之內,不逾越一步,各自疏離退遠一段距離,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就挺好。

太子與其他兄弟之間的關系不也是如此嗎?沒道理到他這兒就特殊了不是?

他退後一步,太子那麽優雅體面的人是不會過多糾纏的,感謝汗阿瑪與太傅們將太子教成完美儲君,胤禩悄悄松了口氣。

“臣弟就不打擾二哥看書了,”胤禩行了一禮,抱著自己找到了那疊書便打算溜走。

殊不知,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風光霽月的太子突然沉下了臉,他伸出手,拎住了胤禩的後領。

“你還說不是在躲著孤?孤有那麽可怕,令你們全都敬畏逃離,避之不及?”

胤禩扭頭,見太子面容隱有怒意,眨眨眼。

太子瞧他眼眸骨碌碌地轉,不由皺眉。

胤禩眼看溜不走,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他提議道:“要不二哥您將臣弟先放下來,有話好好說?”

太子仍拎著他,臉色不愉。

胤禩嘆道:“您再不放,臣弟可要喊人了!”

或許太子不知道,他虎著臉的樣子,在見多識廣的胤禩眼中,就像是張牙舞爪的貓,沒什麽殺傷力。

好面子的太子果真將他放了下來。

胤禩飛快分析起來:太子是因為我躲他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也因為我對他避之不及而生氣。

為什麽?

按理說,他此前與太子並無接觸,再多的也不過是在汗阿瑪處時與他擦肩而過,比起三阿哥胤祉來,他於太子而言是熟悉的陌生人。

胤禩的膽子是皇叔祖養出來的,左右太子不會吃掉他,而且太子臉皮薄的很,周圍沒人,胤禩便大膽詢問他道:“您為何會因為臣弟謙讓您而生氣?或許在您眼中,臣弟養在惠額娘處,與大哥關系親近,對您不夠親近也是情有可原的。”

太子沉默片刻,黃昏斜照入窗邊的光彩,映照著他的影子孤寂中帶著落寞,他低聲道:“是孤想岔了,你走吧!”

胤禩精神一振,這一刻,他似乎體會到了皇叔祖發現小魚幹的樂趣。

現在的太子,在他眼中就散發著“小魚幹”的氣息,吸引著貓貓聳動鼻子與胡須,忍不住伸出肉墊撓一撓他。

胤禩這回卻是不走了,反而湊近,好奇地問太子:“您想要親近兄弟了?”

太子:“……”

胤禩直覺其中有“故事”,如同猹發現了新的瓜苗,兩眼期待地放光:“還是汗阿瑪怪您不夠友愛兄弟?”

胤禩隨口說了幾句猜測,見他臉色微變,心裏大約有了底。

他恍然大悟:“哦~不過大家好像都不給您面子,在您面前守禮的很,都叫您太子殿下吧?所以您也沒機會兄友弟恭。”

嗖嗖嗖——三把刀子,直戳太子心口!

戲文裏頭就有一段汗阿瑪斥責太子“身為嫡長子,卻毫無兄長的樣子,絲毫不關心憐愛幼弟”,太子怒而回頂“兒臣幾時有機會做一回兄長,他們有將兒臣當做兄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