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對於晉王的憤怒, 梅素素的反應是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姬長淵臉色鐵青,又氣又怕, 不敢再拿她怎麽樣了,急忙將人抱到床上去。

“素素, 素素——”“禦醫呢?怎麽還沒來?”

禦醫很快就來了。人是直接被崔祖安從家裏拽來的,兩人共騎一匹馬,到了王府後,腿都是軟的, 又被崔祖安拽著拖去小院, 頭發散亂,氣喘籲籲。

崔祖安也好不到哪裏去, 喘著氣道:“王爺, 禦醫來了。”這事他哪裏敢耽誤, 只希望現在能將功補過點, 別最後王爺把罪責全都怪到他頭上。也是他大意了, 怎麽都沒想到前兩天梅主子是真的病了。早知如此, 他肯定將花濃的話往重了說。

禦醫一把年紀了,大晚上的這麽一通折騰, 來到房間看到床上躺著的女子, 就知道是王府的妾室,要是換做一般官員人家恐怕早就惱了,但這是晉王的妾室,尤其晉王殿下就站在邊上, 臉色陰沉沉的, 匯聚著暴風雨,就像是一尊煞神。心裏哪怕萬分不爽, 面上也不敢顯露半分。“下官見過王......”

話還沒說完,就被姬長淵冷眼掃過去,呵斥打斷,“說什麽廢話,還不上前看看。”語氣兇狠,但難掩著急擔憂。

禦醫嚇得身子一抖,心知這床上的女子,對晉王殿下很重要。雖有好奇,但也不敢耽誤,趕緊低頭應是,拿出身後醫箱,上前一步給梅素素把脈。

把脈的時間有點長,似乎怕吵了人,屋子裏沒人敢發出聲音。

崔祖安對雪芽使了個眼色,把人叫到外面問話,主要是問這幾日小院的情況。雪芽跟著出去了,將小院這兩日發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說給他聽,在說到花濃帶回來的消息,有些咬牙切齒。

崔祖安臉上訕訕,不過聽到側妃身邊周嬤嬤回絕時,心裏暗罵一句老不死的,他家王爺就算了,那幾天正在氣頭上,梅主子運氣不好,剛好就趕在那個節骨眼上。說起來,這事還真怪不到他家王爺頭上,也是梅主子先騙王爺在前,將王爺騙得一顆心全都掛在她身上了,她倒好,這時候拍拍屁股要跟別的男人跑,這換做誰都會受不了。再加上她之前還裝過病,這次回府也是吃好喝好的,哪像生病的樣子?

但側妃是怎麽回事?後院裏的事她不是一直都喜歡管嗎?梅夫人生病報備,她連個牌子都不給,不管這病是真是假,她拒絕了人,那就是她的失職。

若是側妃一開始就給了牌子請大夫,也不至於出了這樣的大事。

雪芽心裏也恨側妃,但還是道:“今天下午側妃安排了大夫過來,大夫說是離魂症。”

不說還好,一聽到是離魂症,崔祖安嚇得額頭汗都滴了下來。都離魂症了,為何他半點消息都沒得到?想都不用想,側妃肯定是以為梅主子惹惱了王爺以後不受寵了,所以也就不當回事。

這時,屋子裏傳來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進屋。

屋子裏,床邊放了張凳子,禦醫坐在上面,眉頭緊鎖,手一下又一下摸著胡須,安靜低頭思考。看到花濃進來,扭頭問了幾個問題。

花濃不敢隱瞞,將剛才在外面說的話又復述了一遍。禦醫摸著胡須的動作不停,一邊聽一邊點頭,在花濃說完後輕輕嘆了口氣。

姬長淵臉色一緊,著急問道:“如何?可有大礙?”仔細聽,聲音還有些發顫。

禦醫看了人一眼,站起身朝他行了個禮,面色無奈道:“殿下恕罪,貴人這種病下官還是第一次見,按著脈象,貴人似乎精神倦怠,內心郁躁,加上前幾天有寒氣入體,埋下禍根,才急急感染溫病,若及時救治,自然能藥到根除,慢慢養好,壞就壞在......”說到這裏話語一頓,搖了搖頭,繼續道:“好在,這幾個丫鬟還算聰明,給貴人漸漸降溫了,下官剛才看了,貴人現在已無大礙,就是虛弱了些,需要慢慢調養,但可能還是傷了腦子,才會忘記了一些事情。”

“這種情況下官雖然第一次遇到,但也不算特例,醫書上有過記載,曾有人撞傷腦袋,之後會忘記部分的人或事,除此之外,倒是不打緊。”

姬長淵聽了這話,心裏松了口氣。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梅素素,抿了抿嘴,又忍不住問了句,“那如何能想起來?”

“這......不好說。”禦醫面露猶豫,不過還是誠實回答,“有人會在幾年後漸漸想起來,而有的,則一輩子也想不起來了。”

姬長淵唇色一白,眼睛看向禦醫,喉結上下滾動,好半天,才聲音發澀問:“那......為何只單單忘記一部分,其他的都記得?”

禦醫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沉思片刻道:“這個下官也無法知曉,不過一般患者忘記的事情和人,無非是患者想要忘記的,心裏想要逃避的人和事,而記住的,自然是那些給她帶來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