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大爭(16)(第2/6頁)

在場的陳先義、烏存與司徒囚已經被“陳紀襲殺小郎君”的消息鎮住了。

謝青鶴所做的安排也不過分,只是將陳紀府中的武士換防,暫時軟禁了陳紀。至於這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有東樓田先生出面,還要請示恕州的陳起,也輪不到幾個下人頂鍋。

陳先義與烏存即刻起身,快馬加鞭趕到田安民家中傳信。

謝青鶴又吩咐司徒囚:“司徒將軍只管守好門戶,以我想來,紀父應該不敢來叩門。”

司徒囚為之一凜。陳紀襲殺小郎君的護衛,已然死了兩個人了,這會兒烏存帶人去解除陳紀麾下護衛兵甲,還要把陳紀軟禁在家中,萬一陳紀想不開要來硬杠呢?

“仆在一日,必保小郎君長安。”司徒囚屈膝施禮離開。

謝青鶴這時候才吩咐素姑:“你去後邊告訴阿母,安心歇息,今夜無事。”

待素姑離開不久,陳府四處點起燈火,有士卒兵甲碰撞聲響起,步履沉重,整齊劃一。

陳利依然屈膝正坐在屋內,沉默不語。

謝青鶴抓了一把水煮曬幹的粗鹽花生給他,在他面前坐下,說:“你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給你準備了一番說辭,讓你去告訴阿父?”

陳利猶豫片刻,低聲說:“今天在院子裏的人很多。”

換句話說,就算陳利願意幫著撒謊,他也不能確保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撒謊。

謝青鶴很意外:“若是人不多,你就願意替我撒謊了?”

陳利搖頭。

謝青鶴也覺得陳利不是背主之人。他奉命在謝青鶴與伏傳身邊服侍了兩年,可他十五六歲就在陳起身邊當衛士了,從守門的小卒子提拔起來,到登堂入室的佩刀心腹,哪可能說倒戈就倒戈?

“仆不能欺哄主上。若小郎君要仆守口如瓶,仆願為小郎君封口。”陳利說。

他的想法與陳紀如出一轍。

要陳利背叛陳起,他做不到。可要他對不起小郎君,他也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殺。

謝青鶴剝開一顆花生,將花生仁都給了陳利,說:“一仆二主存身艱難,你也不必這麽自苦,阿父是你的郎主,也是我的父主,你只管對他盡忠,不必多想我與他的關系——今日之事,你看見什麽就是什麽,照實回報即可。”

陳利只知道陳紀要殺自己等人,只聽見陳紀說要滅口,具體是為了什麽事,他壓根兒也不清楚。

至於說謝青鶴和伏傳救人的事情,打死陳利也聯想不到宿慧上面去。

——剛生下來的嬰兒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妥,像謝青鶴這都七八歲了,身份背景各種不凡,這年月的老百姓還迷信秦廷開國皇帝是他媽夢龍而生呢,陳敷、陳起父子問鼎之心都有幾十年了,陳利瞧著小郎君吃缺的餅都幻想那是一條真龍,他哪裏會覺得小郎君太聰明會有問題?

陳利嘴唇微微蠕動,半晌才低頭把謝青鶴剝給他的花生吃掉,俯身低頭退下。

謝青鶴又剝了一顆花生,嚼了一顆,有些無聊。

小師弟不在,屋子裏又變得空蕩蕩了。

陳紀還在城北別院纏著常夫人,萬萬沒想到老家都被謝青鶴抄了。

陳先義快馬加鞭趕到田安民府上,這邊田安民讀信,趕到東樓寫手令、用印、存档,烏存已經點齊了兵馬,殺到了陳紀家中,陳先義帶著手令趕到陳紀家裏時,很順利就解除了陳紀麾下武裝。

陳紀名下記載於冊的護衛是三百七十人,其中五十二人被他帶到了城北別院。

陳先義拿出手令的同時,也調來了東樓的存档名冊,按著人頭一個個點名,人數也對不上——除了登記在冊的三百七十人,陳紀養的護衛超額了。擱平時也不是什麽大事,把名錄往東樓一報,過了明路,堂堂陳家郎君,養幾百個護衛哪裏就出格了?

問題就在於,陳叢說陳紀襲殺他,陳紀還有二百個沒登記在冊的私兵……這就很要命了。

——這多出來的二百個見不得光的私兵,是不是專門養著謀殺小郎君的死士?!

烏存想到這一點冷汗都浸了出來。謝青鶴知道陳紀不敢暗殺自己,其他人不知道!想起小郎君隔三差五就陪著雋小郎君去陳紀家裏玩耍,烏存很有一種逃過一劫的虛脫感。

府衛直接接管了陳紀家中的防務,陳紀麾下所有侍衛都被扣押,烏存則去詢問田安民如何處置。

田安民眼也不眨:“下放營衛編入恕州前線,明天是不是就有一批輜重要送去?跟著走。”

這處置也不能說過分。去了前線,有運氣還能出人頭地,風風光光地拾著軍功回來,沒運氣就和如今在前線的士卒一樣,倒在戰場之上。陳家子弟在前線,陳起也在前線,誰敢說去前線是懲罰?

陳起沒有對抗庶兄的想法,他的武士們自然也不會與東樓手令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