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第4/5頁)

不過,娶妻生子不看德行,只看聘禮。這種人委實太多,兩口子一家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謝青鶴再是看不起人家,也只是心裏默默鄙視一下。

韓琳很不幸的是,他撞到了謝青鶴的刀尖上。

——衛夫人差點把印夫人毒死,謝青鶴也只是來救人,沒打算說什麽。

哪曉得韓琳非要抖父親的威風,強行命令韓珠文給謝青鶴磕頭。

印夫人虛弱得坐都坐不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韓珠文正扶著印夫人。正兒八經救命拔毒的時刻,韓琳居然跑出來演戲,非要韓珠文丟下印夫人去給謝青鶴磕頭?!

“人說夫妻一體,韓丞相也說,我今日救了夫人,就是又救了韓丞相一命。”謝青鶴說。

韓琳本能地感覺到謝青鶴的惡意,可謝青鶴說話慢條斯理、極其沉穩,這話聽著也沒什麽大問題,他也只能跟著賠笑:“此恩此德,今生不忘。說來瓦郎救我也有三回了。從前你我在屏鄉初逢,先帝為了使我父親主動對付河陽黨人,派了甲等高手刺殺我,若不是瓦郎妙手回……”

韓琳主動提及屏鄉之事,也是為了打感情牌。畢竟,謝青鶴昨天才提過,記得他贈金贈馬之情。

“我保全印夫人不死,也就是保全了丞相與我小師弟的盟契。這一點,韓丞相也承認吧?”謝青鶴打斷他念舊的話。

這時候謝青鶴咄咄逼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韓琳也不笑了,承認道:“是。”

謝青鶴指尖輕輕一擡,又是一口毒素從印夫人喉中嘔出,韓珠文馬上提起痰盂接住。

屋內怪異的腥臭味馬上又濃了幾分,韓琳與衛夫人都有些受不住,謝青鶴沒有露出一絲嫌惡之色,好整以暇地回頭看韓琳的臉色,說:“我對韓丞相如此大恩大德,韓丞相就讓兒子給我磕個頭?以我之見,如果韓丞相給我磕兩個頭,我也是受得起的。”

韓琳和衛夫人都驚呆了,絕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不可思議”的要求。

“怎麽?不行?為什麽不行?這難道不是救命之恩?”謝青鶴問。

衛夫人想說話才發現手裏還端著茶杯,她將茶杯放下,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這自然是極大的恩德。不過,媳婦的傷病並非我兒之過,她是婦人,我兒是丈夫,豈有丈夫為婦人下拜的道理?你若是覺得珠文給你磕頭沒有體面,我讓他幾個弟弟來給你磕頭。”

謝青鶴不禁好笑:“為什麽他弟弟可以給我磕頭,偏偏他不可以給我磕頭?”

衛夫人見他如此不依不饒,怒道:“因為我兒是丞相!”

“丞相不肯給我磕頭,不是因為丞相位高權重身份尊貴,而是丞相夫人活得太過卑賤。夫尊妻卑,所以丞相不肯下拜。”謝青鶴重新將指尖挪回印夫人的身體,將最後一絲毒素往胃袋中收攏,“若是小師弟傷重不能為我所治,唯一能治他的大夫要我下跪,我肯定是要跪下去的。”

伏傳萬萬沒想到大師兄罵人呢,突然提到自己,這話聽著還那麽甜絲絲的,忍不住偷笑。

這事在謝青鶴與伏傳之間根本不必考慮。伏傳也不覺得意外。他肯為了大師兄做一切事,大師兄也從來都很關懷愛護他,就算他們沒有定情,不是床上的關系,他也堅信大師兄會為自己做的。

只是心裏明白歸明白,聽見大師兄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伏傳還是很高興甜蜜。

哪曉得韓琳馬上就跟了一句:“若是為了草娘,我自然也甘願!”

韓珠文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原本奄奄一息的印夫人悄無聲息地握住了韓珠文的手,韓珠文連忙去看阿娘的臉,發現印夫人蒼白無色的臉上連汗都幹了,惟有眼角多了一絲濕潤。

謝青鶴都被韓琳的無恥震住了,懶得再看他的臉,說:“那你當初就不該迎娶印夫人。她為你生育多個兒女,氣血兩虧,腎脈大損,另有垂脫之患……你再看看你的兒子,容貌俊秀,知禮孝順,單看修為體格,平日功課也很認真。既享用她的溫順美貌,用她的肚皮生下孩子,偏又不肯尊重她,將她視為卑賤之人……韓丞相,若你夫人是個賤人,你又能尊貴到哪裏去?”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除了下降臣家的公主,這世上哪有婦人真能與丈夫“妻者,齊也”?

衛夫人怒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就不相信,他日你娶了伏草娘,能讓她與你平起平坐!你若還敢講夫妻綱常,伏草娘也是賤婦!”

韓琳嚇得連忙回頭:“阿娘,您在說什麽渾話?草娘,草郎,你別生氣,我娘常年在後院養尊處優,她這輩子就是這麽過來的,絕不是有意得罪冒犯你……”

伏傳也嚇一跳,咳嗽一聲:“你們吵架可別帶著我。我與大師兄自然不能平起平坐,他是兄長,也是我派尊主,我還是他的弟子呢,這條命都歸他發落。不過,閨帷之中,我師哥能做綱範,教導我,保護我,維護我——可不會把我丟在家裏任婆母毒死。誰敢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