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4/7頁)

車夫明顯隱有焦慮之色,見他過來,馬上去掀了車簾子,扶出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胸口有傷,好像……還中了毒?伏傳不怎麽擅長醫藥,看傷倒是老手。

車夫已經扶住了人,伏傳就沒去幫忙。他如今的小身板,想幫著攙扶一把,只怕會幫倒忙。

伏傳在前面引路,將人帶進了書房裏。這間書房就在蘇時景的屋子隔壁,離得很近。說是書房,其實櫃子上也沒幾本書,有一桌一椅,旁邊擺了幾個落鎖的箱子,還是蘇梧友分家出來時裝家當時所用,一直也沒挪動過。

那車夫把人扶進來,臉都綠了:“小兄弟,這可有能棲身的地方?”

那受傷的人喘了口氣,艱難地說:“那裏坐下就是。阿福,落難之人,不要挑剔。”

車夫便把他扶到書桌前,讓他歪在窄小的椅子上,勉強坐穩,大約是驚動了傷處,疼得冷汗大顆小顆往下流,臉色也更加蒼白了。

這人傷得挺嚴重,看著也挺可憐,可是,伏傳也不能做主讓他去住隔壁。

隔壁的屋子也不獨是伏傳一個人的,大師兄還要住著呢。

他回屋翻了一套被褥,據說是許娘子的陪嫁,是有些陳舊,好歹還算幹凈。回到書房之後,把幾個大箱子拼在一起,鋪上被褥,好歹也是張床。伏傳如今雖是穿著草娘的皮囊,可平素起居都是謝青鶴的品味,收拾起來各處幹凈妥帖,還拿驅蚊草燒了一圈,才請人去休息。

“可以了。客人這邊休息吧。”伏傳說道。

這就不是鄉野村人的標準了。不說車夫看得心裏舒坦,韓琳躺了上去,也覺得愜意了不少。

恰好灶上還有燉好的雞湯,想著大師兄也喝不完,伏傳又給韓琳舀了一盅來。

那自然是韓琳一小碗,大師兄一大碗。

架不住什麽東西都是小的看著金貴。他拿個小碗裝好送過來,韓琳看著還覺得挺講究。

這邊安置好了,湯也喝了,伏傳才去對門看蘇梧友。那請來的大夫正在冒汗。因為蘇梧友一直在昏迷,這症候看著就很嚇人,偏偏看了腿傷,看了脈象,又沒有那麽嚇人。為什麽會昏迷呢?

謝青鶴催大夫把蘇梧友的腿傷處置了,免得日後瘸腿。

那大夫一邊給上夾板,一邊還在困惑,為什麽會昏迷呢?

夾板上好了,謝青鶴又催大夫開些口服的湯藥。

那大夫終於生氣了:“你這小子,只管催促。你爹這症候兇險!無辜昏迷豈是什麽不緊要的毛病?我來問你,你爹可是吃了什麽?喝了什麽?最近有什麽反常的起居習慣?”

謝青鶴只好一問三不知。蘇梧友這人比較自私,有時候會自己出去吃好的,若是剩下一口,就用油紙荷葉包回來給蘇時景,若是不剩下什麽,就讓蘇時景自己在家吃點鹹菜蒸餅。

昨日蘇梧友出去買草娘,在外邊吃喝什麽,謝青鶴是真的不知道。

——反正回家之後,他就沒給蘇梧友吃過東西了。

這大夫盡心盡力,在蘇梧友身邊又是聽息又是摸脈,折騰了大半天,才寫了個方子出來。

謝青鶴將方子收在手裏,並不著急去取藥。這就是麻煩之處了。把大夫帶到鄉下看了病,可鄉下並沒有藥房,想要取藥又得去一趟縣裏。那大夫就數落謝青鶴,為什麽不把病人送到縣裏去呢?你家不是有馬車嗎?一來一回多耽誤事呢?還要出車馬費,不便宜啊,你說是吧?

謝青鶴心領神會,馬上就把剩下一半出診費給交清了,又到書房喚人:“阿福管家,勞您送李大夫回城去。”

阿福回頭去看韓琳,萬分不想離開。

韓琳卻搖搖頭,吩咐道:“你去吧。我在這兒,沒關系。”

道理都是明擺著的。如果謝青鶴要對韓琳不利,不救他就是了,何必非要帶到鄉下來謀害?

阿福對伏傳幾次作揖,拜托他照顧好自家小主人。指望謝青鶴是不可能了,也就是伏傳看著心軟也會照顧人。伏傳點點頭,說:“你放心,我照顧他。”

待阿福趕著馬車,帶走了大夫和藥童,韓琳就看見伏傳去撲謝青鶴的背:“大……瓦郎!”

謝青鶴無奈地背著他,問道:“又頑皮。”

“我今日燉了雞湯,你餓不餓啊?我給你下面條吃。”

“嗯,有些餓了。”

……

聽著兩個小孩清脆的聲音,韓琳渾身發冷,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謝青鶴與伏傳都在灶屋裏。

謝青鶴吃著伏傳煮的大碗雞湯面,配菜是兩只雞翅一條雞腿,外加一大碗雞皮。

這麽一碗“豐盛”的面條,擱從前或許要膩死。但是,蘇時景平時也就是能吃飽,哪能吃得很好?謝青鶴嘗了兩口,居然也吃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伏傳已經刷了鍋,拿出一個瓦罐,照著謝青鶴的指點,給韓琳熬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