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色漸深,艾斯利揮別了弗瑞德,獨自一人拎著酒瓶走在回帳篷的路上。

沿路,他抓了好幾個偷偷叉魚烤來吃的士兵。

他手背在身後,倒是沒怎麽罵,只是罰這些人圍營地跑一圈。

隨後,在這些人驚愕的目光中,艾斯利順手把魚吃了個幹凈。

“烤糊了。”,艾斯利靠在帳篷上挑剔地評價。

眾人:……

嫌糊你別吃呀!您老倒是吃得連渣都沒給我們剩。

艾斯利酒足飯飽,這才滿意地離開,身後又留下一堆“此人很狗”罵名。

回去的路上,艾斯利望著滿天星辰眼前晃著虛影,他按著腦袋,眼皮跳了跳,大腦陣陣抽疼。

他深呼口氣,眼眸一瞬間劃過淩厲的光,片刻便隱去。

星辰的光照入他的眼中。

“星星……”

艾斯利用萊特耶語念著這幾字,他哂笑同時垂下了眼。

他繼續大步向前,低沉沙啞的聲音輕輕哼唱著家鄉的民謠。

“神靈如此美好,就連玩笑也這麽美妙……”

戶外寂靜,空氣中飄蕩著如有若無的聲音。

“願望?我不喜歡挾恩圖報,只要見一次就算結了。”

星遠一開始鬥志滿滿,可走了沒兩個小時,他的腳底板便隱隱作痛。

星遠喘息著,他從背包裏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水一下子喝了半瓶,這才有精力繼續走下去。

連續走五六個小時,星遠人都走傻了。

當看到營地時,他腿一軟差點沒跪下去,腳底板已經麻木到失去了知覺。

星遠強忍著站直,他渾身酸痛。本來整個人都快倒了,一想到自己只要努力就有救,硬是一股毅力拼著讓他連走好幾步。

星遠不會被踩死了。

但臨死前被硬踩死的痛他還是要承受的。

為此,星遠仍不敢原地躺下。

暈暈晃晃,紅點離他越來越近。

就在他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星遠總算是看到了那頂熟悉的帳篷。

呼……

星遠的眼都合住了。

他扶著酸痛的腰,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一路上風沙很大,再加上他動不動栽跟頭,此時的小少爺一點也不精致。

某少年背著一個“小破包”,頭發亂糟糟,臉上臟兮兮,活像是從哪個旮瘩趕來投奔的窮親戚。

小少爺老慘了,但小少爺又愛面子

眼見前面守門的有兩個活人,哪怕沒人看見他,他仍不好意思過去。

星遠用凈水球把自己渾身上下捯飭一遍,又洗了頭發,校服是特殊材質,不染塵所以不用擔心。

他將自己仔細聞了一下,確定沒有異味後,這才放心走過去。

還沒有進門,酒香便撲面而來。

星遠好奇地打開帳篷,果然,酒香味更重了。

這個男人喝酒了嗎?

星遠有些好奇原因,但他自知自己和人家是平行線上的人,心想即使知道原因也不懂來龍去脈。

一進帳篷,他如同被拆了骨頭,全身都要散架了。

星遠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到自己小角落把背包卸下。

萬幸的是,他的被褥還在。

星遠鋪床很慢,再加上身體酸痛,鋪了沒多久就倒了下去。

硬邦邦的地面把星遠膈得腰疼,星遠面露苦澀,又苦巴巴地爬起來鋪床。

哎,日子太過艱辛。

可又能怎麽辦呢?大人物的路總是萬分坎坷。

星遠再次將校服脫了下來充當電熱毯,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開始學著將每一個褶皺鋪平。

就在這時,一旁的床上傳來了痛唔聲。

星遠聞聲偏頭看去,奈何床沿有些高,再加上夜晚無燈,星遠並不能看清那裏發生了什麽。

“咳咳……”,男人重咳,粗重的喘息在寂靜的夜晚分外明顯,其下似乎壓抑著痛苦。

且不說星遠借住在人家這裏,往日男人對他幫助那麽多,哪怕星遠什麽也做不了,看望一下也是應該的。

星遠放下即將蓋上的被子,他踩上鞋走了過去。

夜間較冷,星遠縮了縮脖子。

因為準備睡覺,他脫得只剩下個背心,下半身也只穿了條短褲。

他悄悄走到艾斯利床前,借著星光,他看到對方臉因為微醉而略顯紅。

其眉頭緊鎖,其中一只手捂著太陽穴似乎是在忍受著什麽。

幹裂的嘴唇開合,口中時不時吟出痛唔聲。

原因一目了然,看來這人應該是喝醉了,偏頭痛。

星遠從小沒怎麽喝過酒,也不知道喝醉的感受。見對方不好受,他也是皺著眉嘆氣。

哎,怎麽辦?

星遠抿了抿嘴,他走向前想伸手幫忙按一下,卻停住了。

一部分是因為他按也按不到,另一原因……

星遠低頭望向腳下,只見他腳踩著人家的被角。

星遠:……

被子雖然不會因為他的踩踏而沾上塵土,但星遠仍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