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身世2

包廂內默了默,申建再開口,還是那個意思,“和個戲子在一起混,不是什麽好聽的事兒。”

武梁笑了笑,道:“將人分三六九等那種事兒,是你們這些貴族的習慣。我這種低賤奴婢出身,難道又能比人家高貴到哪裏去不成?我和他能做到的事兒,就是互不嫌棄。”

互不嫌棄?

柳水雲在外間聽著,忽然就不笑了。

他是個戲子,聽多了贊譽,卻沒聽人這般說過。“互不嫌棄”?她得多自卑才會和一個戲子互不嫌棄。

實際上,她哪裏自卑了?不管是對著程二爺,還是這位申公子,或者當初面對席宴上那一眾的達官顯貴,她那隱隱的不以為意,哪裏是自卑的人會有的。

她不過是護著他,不願讓人言語輕賤了他去,才這般刻意拉低著自己的档次說話。

他一向也是自傲的,卻傲不到她這種目空一切的,甚至可以隨意自賤的程度。因為他的自傲也總會透著一絲心虛,可她,理直氣壯。

甚至那聲“你們這些貴族”,不以為意到了隱有嘲諷的地步,讓人就覺得她其實是在說,“呵,你們這些貴族,了不起啊……”

柳水雲默默轉身,纖纖手指在門板上叩了幾聲。好像答謝似的。

門裏,申建卻有些惱了,沖著外間道:“柳大家的聽壁角很有趣麽?這是難分難解舍不得走了嗎?”

武梁也皺起了眉頭。

從前,任誰對柳水雲都是客客氣氣的,這如今太後沒了,文弱公子申建,都敢對他這般粗魯嘲諷了呢。

聽說申家雖是侯爵,但一家子早已不復顯赫,如今也就勉強仍紮在上流圈子裏而已。而申建,也不過從西山大營營地文書做起,摸打滾爬了幾年,如今在兵部做了個小小的僉事而已。

這樣的一個人,用程向騰的話說,他原本也是挺沉穩挺拼的,沒想到卻行事說話這般的粗魯。

申建這話之後,門外的柳水雲一時並沒有吱聲。

武梁想,她若也不出聲,豈不就座實了那什麽難分難舍的意思了麽。

因此道:“剛才申公子只說讓柳大家的暫避,如今他避去門外,並無不妥,所以這哪裏是聽壁角?申公子不覺得他是堂堂正正站在那裏,不由自主聽到的嗎?再說申公子和我應該也沒什麽話,是需要避著人講的吧?”

申建卻冷哼了一聲,道:“程老二對你的好,我們這些做兄弟的都再清楚不過。可是聽說你最近在府裏和程老二鬧別扭,卻在這裏會戲子。我今兒既遇上了,就難免討嫌來問一句:你這麽做,象話嗎?”

這竟是為兄弟抱打不平來了?果然一介書生,就是愛事兒媽,規矩禮儀方面只怕是比程向騰那個武夫講究更甚呢。

她緩緩道:“申公子慎言。我們清清白白的人,普普通通的一次會面,被申公子這般說法,倒好像哪裏有問題似的。這可真讓人擔待不起。不過申公子若覺得不妥,盡管去說給程二爺知道。二爺對我但有責罰,我都接著。”

語調雖和軟,但話裏的底氣卻是足足的。

申建聽了,不但沒惱火,皺頭還舒展了幾分。聽說她在程府裏囂張,還煩心她這時候和程向騰鬧翻呢,看來果然是個能耐的呢。

口中卻道:“你放心,我自然是會說的,難道會替你遮瞞不成。”

說著正了正語氣,又沖著門外道:“柳大家且先行去,我已經派人去知會程二爺了,程二爺馬上就會過來接五姨娘回去的。”

柳水雲那樣的風流人物,長時間站在包廂外本就惹眼,已經有人對著他的身影指指點點的了。

因此聽了這話,想了想武梁剛才說話那語氣聲調,既使被人告了狀,既使程向騰來了,也不需要他這個外人去幫忙解釋周旋吧。

他在這裏,沒準反給她添些麻煩。

因此便打開門跟武梁打了聲招呼,便自行離去了。

這邊包廂裏一時無話,申建坐在那裏飲完了一杯茶,然後他再開口,語調忽然就完全不對味兒起來。

“你真不記得我了?”他沉著個臉,眼睛緊緊盯著武梁,略帶著不耐煩的問道。

武梁當然記得他,並且她剛才已經稱呼他申公子了,他還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難道還真的另有些隱情?

“我真該記得你麽,鼻涕男?”武梁遲疑道。

申建嘴角一撇哼笑了一聲,然後收了笑,冷眉看著她,道:“我可不是來跟你說笑的。”

他話裏帶著濃濃的不客氣,然後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你不記得我了,難道也連自己親娘都不記得了不成?”

武梁的腦袋就“嗡”的一聲。

親娘唉,原來關於身世,竟是這般的得來全不費功夫。

申建版本的武梁身世其實很簡單,他之前提到過的場景,就是她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