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窮聊

武梁自然不會將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當然斬釘截鐵斷然拒絕什麽的,也不是武梁的行事風格。這位對她還算不錯,某些時候能充強援,可不能得罪了去。

總之安頓不安頓的,那得等她是自由身才行吧,那是多麽老遠的事兒了呢。現在她得先琢磨怎麽解套吧?

武梁試探著問道:“那身契,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曲折一點兒的也沒有?”

會不會是太曲折的,人家不想給你費大力氣呢?男人有時有點兒花花心思,但大約也只喜歡能讓他愉悅舒爽的那一面。肯為你去曲折的,那屬於用心已深的範疇吧。

而以她和鄧隱宸的交情來看,那肯定是不夠的。

鄧隱宸緩緩搖了搖頭,“正常的途徑,我想不出其他。”把身契偷出來毀掉,或把人偷走藏起來……他倒是願意做也做得到。

問題是動用了非常手段,必將讓她以後的人生也偷偷摸摸的不正常起來。她會願意麽?

她不會願意的。

果然,武梁便沒有問他不正常的途徑有哪些。

武梁自己都想象過,比如勾搭了老夫人身邊的丫頭,把匣子鑰匙摸出來,趁人不備毀了身契啥的。後來想想,算了吧,老太太自己身邊的丫頭們,個個身契都還被攥著呢。

細查律法,發現身契根本就不是毀了就行的,要拿著契書,由原主子帶著去官府消了奴籍入良籍,才能成正式良民。

若是連個身契都沒有,主家奴役你似乎名不正言不順了,其實不然,人家完全可以繼續把你奴役到死。並且不只主家,任誰逮著了,都可以將你奴役了去。

那時還沒有主家可以護著你了,於是你就徹底的黑戶了。黑戶的意思是,無產無地,不能經商出行,隨便是個活的都可以把你打了賣了KO了……沒處說理去。

武梁半天沒吭聲,後來幹脆硬著頭皮問道:“那你說,我若想做正頭夫妻,應該怎麽做?”

難道自己就是個三兒的命?程向騰死了老婆都不考慮她?雖然他也考慮了的,只是從來沒把她往正位上考慮。

鄧隱宸聽了怔了一怔,連身契都握在人家手裏呢,現在連正頭夫妻她都敢肖想了。

他剛剛才說過願意安頓她呢,他說得真心實意的。可她呢?半點兒反應都沒給他,如今反而說出這樣不著四六的話來。是純跟他尋開心呢,還是故意如此,以此拒絕他讓他知難而退?

鄧隱宸繃著張臉,話也冷嘲熱諷起來,“好辦得很!你只需重新投個胎,生到門當戶對的人家。混個不錯的出身,名聲,然後就多來這春會上逛逛,肯定能做上正頭夫妻……至於你現在,養養小白臉兒就好了。”

武梁:“……不重新投胎能行嗎?比如安排個新身份,當成某家長在外面的庶女了,新認回的外室子女了之類的,然後走正規路線訂親成親按步驟走……這樣不行嗎?”

武梁不怎麽確定。她看過的典籍裏,知道統治階級為了享受特權,對賤籍的管理十分的嚴苛。

可是,記得從前看過的很多小說裏,男豬腳都會為出身名聲都一片狼藉的女豬腳這般操作一番呀,難道都是忽悠的不成?

鄧隱宸這才知道她是在說真的。他低頭細看她的眉眼,這果然是個膽大不安分的家夥呢。

可她說的,也只是遮人耳目的法子罷了。實際上象她這種生過孩子的女子,又有許多人見過她知道她,哪裏遮得了去?哪家的正頭夫人不要府裏府外的應酬的?這麽弄到最後,又能遮得了誰去?

徒落笑柄不說,若有人上報,程家就能因此吃上官司。貴賤不通婚,以賤充良就不允許了,還敢以賤充貴?

傳出去滿京城的貴女只怕都不答應吧?沒有相當的利益驅使,誰家這麽夠膽敢攬下這樣的女子當閨女?

不過鄧隱宸臉上卻展露出笑容來,好像贊賞她的聰慧似的,很高興的攛掇道:“這倒也是個法子啊。你去跟程老二提去,雖然麻煩一點兒。但他若真對你好,就該替你這般謀劃一番。”

看程老二是不是真夠用心,肯為她大動幹戈。若不成,他們鬧得離心離德的,他也高興。等她撞得滿頭包的,會願意來他這裏療傷吧?

他說:“若事不成,你只需記得,我說過的話永遠有效。”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已經看著遠處,語調泛泛聽起來仍是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可武梁卻一時不知道如何應話,她總覺得怎麽作答都不合適。

最後只是道:“謝謝。”

鄧隱宸身上有股冷硬的氣質,是個不好親近的人。但他們的關系,卻奇怪的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他會毫不講究的捂她的嘴攬她的腰,似乎是個出格的人,但他又規矩著不做什麽逾越的行為。比如象現在,上了樹扶她靠穩站好他就松開手稍離她幾分,一本正經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