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病貓

墻外面不遠處,一個和院墻齊高的小樹上,蘆花正一身黑衣趴在樹杈上,見兩人嚇倒了,便讓手中緊握著搖曳的小竹竿哧溜從末梢滑到尾端處捏著,於是那女鬼便跟著那竹杆也疾速“飄”了回來。

不過是竹竿上綁著紙片人罷了,只是那面相,太讓人不能直視。蘆花面上笑著,覺得太有趣好玩了。當初她明知道是假的,一眼看到也被嚇得不輕啊。

她把那紙片人上的衣裳扒下來揉成一團揣懷裏,然後從懷裏換出小刀來,再把那紮起來的撐衣裳的骨架拆散了放在一處。還有手中的小竹竿,被墨水塗成了純黑色,也用小刀截斷成一小節一小節的。最後把這些東西統統歸置到一起藏進袖筒裏,悄沒聲地滑下樹,飛快消失在了夜色裏。

洛音苑裏,武梁已經生好了火盆等著,見蘆花回來,便忙把她身上東西一樣樣的往火盆裏扔。首先便是鬼臉和衣裳。

那鬼臉是在白絹上畫的,不過黑白兩色,鬼面骷髏,萬聖節面具裏常見的。只是勝在視學效果過於傳神了些,沒見過這款型的人,第一次見著難免嚇到,被蘆花譽為神作。加上人家會“飛”,輕松翻倍驚悚。

武梁笑,太小case了,咱一個會畫活人的,畫不了一個嚇人的鬼面來麽?

蘆花別的尚可,只十分舍不得這張臉,說那絹子那麽薄,捏在一起可以夾指縫裏,隨便哪兒藏一藏就好了,還是別燒了吧。——回頭她還想拿著嚇嚇誰呢。

武梁瞪眼:“趕快交出來!不要命了麽。”

唐氏或許一時被嚇著,誰知清醒過來後會不會有什麽動作。還有程向騰,那貨明顯就是個不信鬼神的,聽說了後宅有這種詭異事,萬一戒嚴府裏幹脆帶人四處搜將起來,那豈不就糟了。

把畫像投入盆中,把那些小竹竿支架什麽的一並放入火盆裏,澆上半盞桐油,那火苗一下子就躥得老高,迅速吞噬了那支篷著的棍棍棒棒。

那天晚上,致莊院那邊挺喧鬧。

本來輪完了武梁這裏,就該輪到唐氏那裏了,結果男人當天說有事,晚上歇在了書房裏。唐氏這邊又弄得神神秘秘的,所以一開始聽到她們叫聲到場的幾個婆子,便顧慮著該不該報得程向騰知道。

好在唐氏也沒有暈太久,掐掐也就醒了。只是這中間一周折,等程向騰知道時,也過了些時候。

然後,程向騰果然怒,後宅裏竟然有這等邪祟事件,什麽人興風作浪?查!

洛音苑離得遠,武梁處理東西又處理得徹底,連蘆花那可能蹭了草屑樹皮的鞋子衣衫,都一同燒了去了。等徹查的婆子到她這裏時,連灰都混進了灶堂裏了。

而秦姨娘那裏,那臉兒自然是清洗幹凈了的,只是那衣裳,也許是來不及,也許是想循環利用,秦姨娘只將它們包起來埋在了花根下。結果新刨的土也引人注意,於潛環窳順隼礎秦姨娘便一味的哭訴,說她和雲姨娘住得近,來往頗多一直交好。如今她人忽然沒了,她連連作夢夢到她,夢中只說自己含冤而死不得投胎,成飄蕩在外的孤魂野鬼,十分淒苦可憐……

秦姨娘想去拜祭又怕奶奶不許,畢竟那是奶奶處置掉的人,只好自己偷偷翻墻過去。

若真是去拜祭故人,這也不犯法,沒偷沒搶沒故意嚇人,唐氏被嚇屬於自己撞上去的。至於有沒有把臉畫成鬼樣子嚇人,那個也沒別人看到,唐氏和徐媽媽兩位屬於被嚇昏了頭的,所以當然也可能眼花。

並且她真的只是黑衣啊,至於白衣,真不是她。也許,秦姨娘說,真是雲姨娘回來了?也或者是花姨娘?

眾人驚覺短短幾年已消失了兩位姨娘,尤其是姨娘們,各自寒了寒。唐氏躺靠在椅子上,臉色也越發難看幾分。

程向騰聽秦姨娘說夢就已經皺眉了,此時聽她胡亂猜測便直接喝斥出聲。

武梁算是見識了秦姨娘的哭功,整個人匍匐在地涕淚橫下呀,亮晶晶的四條直往嘴邊去,她也不擦擦,讓旁觀的人都好想給她遞個紙巾啥的。那形象是醜了些,跟小兒一般,但就能顯著哭得特別真誠。

她人就俯身在程向騰的腳下,傳說中跪舔的姿勢也不過如此吧。口中還圍繞“那些年奴婢對主子的忠誠”這一主題,說起這些年來和程向騰的主仆種種,表達自己是多麽一心一意,也從不曾過逾矩犯規,“二爺都不記得了麽?”……

武梁想,秦姨娘算得上是最了解程向騰的人了,這樣淒楚的姿態定能將程向騰拿下吧。

果然後來程向騰便沉默,連唐氏都不想再多說秦姨娘什麽了。

總之最後白鬼來路不明,暫時按下不表。而秦姨娘不過被禁足,唐氏自然是臥她的床。

於是姨娘們在探完了武梁之後,又迅速的轉探唐氏的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