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鄉下年

鄧隱宸眉梢微挑,歪著嘴角,臉上的神色也很有些痞相。他盯著武梁的眼睛,看著她的反應。

邪氣男人挺好看,只是表白來得太突然,武梁有片刻的呆滯。

……其實不只她,大家集體呆滯中。

騰飛:少爺這是說……唉呀媽,真的嗎?

桐花蘆花:壞了,姑娘被人調戲了。

武梁:……竟然調戲老娘?!!……調戲得好啊!

本來她的下一步驟,就是想要微微的勾搭這位鄧公子一下的,還在考慮從哪兒下嘴呢,沒想到人家這麽主動。

孫家兄弟雖然自鬧中顧不得她,但她跟他們也到底失和了。以後等他們過了這段,會不會有人繼續對她不善甚至將情緒轉到她身上呢。甚至那幾位要反應過來是她作祟,會不會集中起來對付她呢?

那她在這裏日子要如何過?

她得指望的,還是程向騰。

他若一直對她不加理會,慢慢的孫大興大概連表面對她的客氣也不會再有了。

可若是程向騰時不時的提起她對她有點兒表示,他們誰都得認真掂量著吧。

那貨不會真把她忘幹凈了吧?

所以她想借借這位鄧公子之口,如果這位鄧公子到程向騰面前去提提她,那程二爺總能想起她一回吧。

她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卻掩唇哼噥道:“哎喲,那怎麽好意思,公子長得這麽好看,人家自慚形穢呢。”

說他一威嚴男兒長得好看?這算誇獎?

鄧隱宸見她並無甚羞澀、驚喜之意,心裏微微有些失落。他也說不清自己只是調笑呢,還是調笑著說出來了真話。

他眯眼瞧著武梁,半晌沒有再說話。

武梁見他竟然不接腔了,只好又自已用那扭捏做作到了一定程度的調子,表達著她的求之不得之意,“奴家並不是自由身……公子若有心,何不等回京後去定北侯府,向我家主子程二爺求去……”

都是京裏的貴公子,這位定然不會不知道程向騰。

……然後這天的下半晌以及晚膳,武梁都裝害羞不再往客房這邊來了。

開玩笑,她好歹表達一下意思就行了,難道真敢把人勾搭得多麽深刻認真不成。被程向騰知道了,鐵定會掐死她。

而鄧隱宸,也打聽知道了這丫頭是不久前被送到鄉下的。

程二親自送來,留宿……

——那天晚上,他站在窗戶邊上望月時曾想,將這麽一位妙人兒放到這麽遠僻的地方來,讓見者動心,不知道那程二郎將來會不會後悔。

而後來,是他無數次後悔當初,為什麽對著她把真話說得浮淺如戲言……

第二天大早,鄧公子走了,沒有請人掃雪沒有與人作別,留下五十兩銀子做招待費,帶著騰飛騎馬踏雪而去了……

武梁偶爾想起姓鄧的來,還念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程向騰面前提起過她。

不知是否和這人有關,反正程向騰到底還是記得她,在年節前給她送了些年貨。胭脂水粉,布匹衣衫,肉幹果脯,雜書點心,零七碎八的一大馬車,另外還有三十兩銀子。

武梁看著那些東西時想,送這麽許多,這是讓她長住久安的意思吧?

如果他肯這麽時不時的送點兒東西有個口詢表示一下還記得她這人,讓這裏的人心有忌憚不敢對她使壞撒野,那她就真心祝唐氏多生娃,生好娃,生到根本停不下來。

總之主家有了態度,孫大興對武梁的態度也跟著變遷,從最初的客氣到後來的冷落再到後來的掂量現在又重返了客氣。似乎也管束著孫二興和自家婆娘少來招惹,於是武梁倒是舒舒坦坦過了個年。

小十一從年前家裏開始晾肉幹開始,就美滋滋的跟武梁說起過好幾次,然後過完年,就拉著他祖父姜老秀才的手,正正經經給武梁送了一束肉幹作年禮。

老秀才年已古稀,青黑臉色,人瘦得杆似的,拄著根棍子人走路也打飄。他的眼睛也渾濁不堪,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東西。

老頭兒抖著胡子向武梁致謝,說話最多兩個字兒就要一歇氣兒,給人隨時會一口氣上不來就過去了的感覺。

好不容易說完,還顫顫向武梁深揖,然後停了好久沒有直起身來。

武梁也不清楚躬那麽長時間身子,是因為他腰不好直不起身呢,還是表達那深深的恭敬呢。說實話她不太敢去扶他,總覺得伸手那麽一扶,那人就會順勢身子一歪一軟再起不來了。

所以她只好裝呆愣愕然,任由老頭兒鞠完了,借著十一的手起來。

所謂老朽,真的給人整個身子已朽的感覺。就這樣據說還能幫十一煮飯呢,武梁真是深深感嘆生命的強悍。當然,小十一這麽大點兒孩子,能當勞力去整飭田地,也很牛叉。

然後十一跪地磕頭,端端正正認認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