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流

風和日暄, 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寶珊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砰地一聲關上了窗。

似有所感,陸喻舟轉眸斜眺, 只瞧見了微微搖晃的紙窗。

前半晌, 客棧內有貴客到訪, 是慕時清昨日拜會的友人,友人還帶來了自己的兒子。

“這是犬子許淺諾,與辰王算是酒肉朋友, 由他進府接人正合適。”

慕時清看向友人的兒子,微微頷首, 友人口中與辰王是酒肉朋友的年輕人可不似外表看起來的吊兒郎當, 相反,他精通音律,造詣頗深, 能彈奏許多雅士悟不通的千古琴曲, 只是後來在情場上受過重創, 之後墮落煙花之地, 琴音不再清越。

“久聞許大公子之名,今日得見, 實乃幸會。”

一身煙色長袍的男子還以晚輩禮,“不敢當,今日能得見慕先生這樣的風雅之士,晚輩三生有幸。”

隨即又嗔了自己父親一眼, “您就陰損兒子吧。”

慕時清笑著迎父子倆走入客房, 並將寶珊叫了過來。

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許淺諾略略瞥了寶珊一眼,眸中浮現驚艷,卻在知道她連兒子都有後, 失笑一聲。

白發老者暗中踢了兒子一眼,示意他不可造次。

許淺諾的名聲一直不好,卻因才華橫溢、容貌俊美,被當地人稱為黎郡繡城第一浪子。

這個稱謂不免讓人將他和汴京第一公子拿來作對比。

曾經有段時日,許淺諾因為活在陸喻舟的陰影下,煩躁不堪,幾年過去,也就麻木了。

幾人商量好救慕夭出府的對策,白發老者先行離開,叮囑兒子不可在辰王府飲酒誤事。

許淺諾嘖一聲,沒有反駁父親,但心裏腹誹,不喝酒怎麽當場調.戲小丫鬟,不調.戲小丫鬟怎麽管辰王要人?

用君子的手段,豈不會讓辰王起疑。

等父親離開,許淺諾說出心中顧慮,“晚輩獨自前去,那位慕姑娘怕是會抗拒的,不如前輩這邊出個人,隨晚輩一起去。”

慕時清一行人,除了寶珊,再無合適人選,可......

看出慕時清的顧慮,許淺諾呵呵笑道:“晚輩雖名聲不好,但不是虎豹豺狼,不會對身邊人下手,這一點還請前輩放心。”

為了順利帶出慕夭,寶珊點頭同意了。

回到客房,寶珊用胭脂易了妝容,醜得連阿笙都認不出來,之後,她隨許淺諾返回許府,換上一套侍女服,與兩名許府侍女並肩走在一起,主仆四人去往辰王府。

辰王府。

三間一啟的王府大門恢弘氣派,門上金釘熠熠閃閃,彰顯家主的身份。一進門,視線被一塊漢白玉影壁遮擋,上面的浮雕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出自巧匠之手。

辰王迎著陸喻舟等人走進內院,為眾人講解著自己對建築裝潢的見解。

欽差們假意恭維著,辰王笑呵呵道:“本王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不過,府中的一草一木確實廢了本王不少心思。”

眾人連連稱贊,辰王看向不發一言的陸喻舟,眯起一雙厲眸,“相爺覺得呢?”

似乎陸喻舟要敢說一句難聽的,就會血濺當場。

迎上數十雙眼睛,陸喻舟淡笑道:“只能說,本官與王爺的欣賞眼光不同罷了。”

辰王冷笑,這個回答很符合陸喻舟一慣的調調,迂回不直接,偏又不順著你的意思。

走進迎客大廳,辰王沒打算立馬進入軍務的探討,而是傳來了樂師,說是要為欽差們接風洗塵。

白日靡靡,多少讓人感到不適應。欽差們一一看向陸喻舟,見陸喻舟只是執盞賞樂,也就不再糾結,與辰王探討起樂理。

大廳之外,舞姬們面遮輕紗,穿著露肚臍的長袖舞衣,排成兩排,等待被傳喚。

正在王府做客的趙澈啃著漿果經過,看向身側的王府嬤嬤,明知故問道:“有貴客?”

嬤嬤點點頭,“聽說是朝廷派來的欽差。”

一年到頭,來往的欽差不斷,府中仆人習以為常,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中書令就另眼相看。

趙澈沖著嬤嬤咬了一口漿果,不料汁水飛濺,濺在嬤嬤的衣襟上,“抱歉啊。”

嬤嬤嘴角一抽,紫色的果汁染了痕跡,擦都擦不掉,“九殿下自個兒逛逛,老奴回去換身衣裳。”

“好。”

趙澈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轉頭就壓下了嘴角。

前院藥房內,慕夭被爐火熏得直流淚,小跑出來透氣,沒等緩釋過來眼睛的灼疼,就被人捂住嘴拉到角落。

“唔。”慕夭曲起手肘,去杵挾持她的人,卻被對方扣住胳膊肘。

“是我。”趙澈小聲解釋一句,松開了她。

在府中,為了謹慎行事,兩人從未單獨見過面,慕夭揉著眼皮問道:“找我有事?”

看她在流淚,趙澈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不會叫人欺負了吧?還有人能欺負到汴京小辣椒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