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外室(中)

陸喻舟口中的臨城, 就是寶珊之前住過的地方。

馬車抵達在一座小宅前,寶珊掀開簾子下車,對端坐在車廂裏的男人道:“我去去就來。”

陸喻舟面色淡淡, 看著她消失在府門口。

車夫上前道:“需要小人跟著夫人嗎?”

“不必。”陸喻舟閉眼靠在車廂上, 阿笙在他手裏, 寶珊不可能棄兒逃跑。不過,興許她會借機跟身邊人講出身世之事,托她們去尋慕先生。對於這一點, 陸喻舟不是很介意,因為她們父女早晚要見面, 身為慕先生的入室弟子, 不可能不講這個情面。

其實,連他自己都搞不懂對寶珊的感情,既想占有, 又想讓她認祖歸宗。

走進院子, 兩名女暗衛迎了上來, 不出陸喻舟所料, 寶珊將身世簡短地說了一遍,在兩人肅然的神情下, 交代道:“請務必幫我盡快尋到先生。”

兩人本就是慕時清的屬下,聞言點點頭,其中一人道:“姑娘若是不願跟那人回去,奴婢誓死將姑娘帶離這裏。”

寶珊拍拍她的手背, 搖了搖頭, 走進屋子打包東西,當她拿起陸喻舟的玉扳指時,猶豫了一下, 還是放進了包袱裏。

這個時辰,齊冰還未回府。寶珊沒有料到陸喻舟會讓她回府一趟,否則也不用冒險在晌午時給齊冰傳紙條了。

對於陸喻舟的“放水”,寶珊有些不解,回到馬車時,直接問出了心中疑惑,“大人不怕我托人給慕先生傳送口信嗎?”

陸喻舟未睜眼,語氣平平道:“我若想控制她們三人,早就控制了。”

寶珊捏緊包袱,原來,他早將她身邊人的底細查清了。

陸喻舟握住她冰涼的手,合在雙手之間,“我也在派人尋找先生,相信很快就會有他的音信。你少在背地裏搞小動作惹我生氣。”

說道“生氣”二字時,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似能捏碎她的手骨。

秀眉一擰,寶珊抽回手問道:“大人為何要幫我尋先生,不怕先生來了之後質問你嗎?”

陸喻舟笑了一聲,“我並非想讓你一直做外室,等先生來了,我就把你定下。”

他睜開眸子,懶洋洋地道:“給你名分。”

寶珊冷目,沒有搭理他,且不說他總是出爾反爾,單說緗國公世子夫人這個身份,她一點也不想要。再說,自己是官家的眼中釘,他敢冒著砍頭的危險娶自己?

寶珊壓根不信他的話,只當他在調弄情趣。

馬車駛入擁擠的街市,在一家富麗堂皇的酒樓前停下。

“在車裏面等我。”簡短交代一句,陸喻舟下了馬車。其余欽差已經抵達,見陸喻舟走來,迎著他一同進了雅間。

看著門庭若市的酒樓,寶珊滿眼淡漠,拆開包袱,拿出針線開始給阿笙縫制頭衣。

酒桌上推杯換盞,等散席時,陸喻舟感覺胃部火辣辣的疼,好在幾名富商同意共同捐款。

他回到馬車上,一身的酒氣讓寶珊有點不適,向一旁挪了挪,見她如此,陸喻舟晃著身子將她拽至跟前,“嫌棄?”

酒氣噴薄在臉上,寶珊別過臉,“我手裏有針線,別誤傷了大人。”

“你很想用針刺穿我的喉嚨吧?”

寶珊推開他,誰料醉酒的男人極為難纏,馬車還未行駛,他就迫不及待地褰她裙裾。

憤怒一觸即發,那根引線的繡花針被刺入男人的手臂。

陸喻舟“嘶”了一聲,面色陰沉地拔下繡花針扔出窗外,將女人按在長椅上。

後背硌在硬硬的椅子上,寶珊失去平衡,差點跌至箱底,被男人緊緊桎梏住,本以為他的報復會是親吻,沒曾想卻是故意往她臉上噴薄酒氣。

這個舉動有些幼稚,不符合陸喻舟有仇必報的性子。寶珊怔了一下,將手伸進包袱裏,胡亂摸索起來,當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時,五指一蜷,拿起來砸向他額頭。

陸喻舟坐起來,手捂額頭,面色陰沉的能滴水。

寶珊向後靠去,手裏握著“行兇”工具。

認出她手裏的玉扳指是自己的所有物,原本陰沉的男人稍霽了臉色,“怎麽,還知道睹物思人?”

只當他是喝多了,寶珊把玉扳指丟進他懷裏,“大人想多了。”

陸喻舟戴上三年都不曾戴的玉扳指,掀開窗帷在日光下打量,這三年,手指的粗細未變。

那只握筆的手再過好看,怎就生在了這人身上,寶珊凝了一眼移開視線,團起剛剛起針的頭衣。

看見她手裏的黑布,陸喻舟一邊透風散酒氣一邊問道:“在縫什麽?”

寶珊不想搭理他,扭頭看向窗外。

陸喻舟靠過來,也不知是不是借著酒勁兒放縱平日裏一板一眼的自己,“讓我看看。”

不想與醉鬼較真,寶珊把布料塞他手裏,“給阿笙縫了一半的頭衣,你喜歡盡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