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晚跟了我,你還會嫁人……

她的姓氏......

這個問題難住了當事人,寶珊搖搖頭,“奴婢不知。”

一個連自己姓氏都不知的人,肯定很孤獨吧,陸喻舟隱現幾分憐憫,“那還記得自己有哪些家人嗎?”

寶珊認真的回想,只記得歪歪扭扭學步時,娘親俏麗的面龐如春日桃花,也僅僅留了這一抹殘缺的記憶,說來,她連母親的身世都不知曉,更遑論父親了,在她的記憶裏,父親就未現身過。

“娘親不在了。”寶珊默然。

離世了嗎?

陸喻舟握住她的右手手腕,輕輕捏了下,“不如我幫你尋生父。”

想起那句“天下沒有白占的便宜”,寶珊淡淡一笑,沒有接話茬。在寄人籬下的那些年裏,從未有人來尋過她,生父若尚在人間,想必也娶妻生子了,早遺忘了紅塵中還有她這個多余的骨肉。

是啊,她生來就是多余的,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亦沒有家。

見她不搭茬,陸喻舟也不勉強,本就是突然的好心,對方不識擡舉,他何必自尋無趣。

翌日春風攜風,籠罩了汴京城。

一大早,李媽媽候在門口,手裏拿著鬥笠和蓑衣,見陸喻舟走出來,笑著上前,“驚蟄過後,雨水見長,世子入宮時穿上。”

哪有上朝前穿蓑衣的,陸喻舟睨她一眼,“像什麽話。”

李媽媽笑笑,“進殿前脫了就是,又不丟人。”

陸喻舟沒搭理,徑自步入雨幕,李媽媽趕忙吩咐書童撐傘,倏然,余光掃到一抹綽儀身影,搶先一步撐起了油紙傘。

“主子當心淋雨。”寶珊柔聲道。

沒想到她會特意為自己撐傘,陸喻舟瞥她一眼,真夠盡職盡責的。

早有車夫等在門口,陸喻舟擡起長腿登上車廊。

寶珊合上傘,放進車廂,站在雨幕中,目送馬車駛離,淺綠色丫鬟服被雨打濕,淡淡的寒意爬上肌膚。

馬車內,陸喻舟撣撣衣衫,忽然發現底板上放著一把油紙傘,清潤的眉眼斂了一抹復雜。

驀地,馬車驟停,使得身體微晃,陸喻舟挑簾看向外面。

馬車前,紅衣小郎君跨坐白馬,手持□□,怒指著馬車裏的男人,“陸相為何要透露我的行蹤?”

他才偷搬出來一天,就被自家老爹揪著耳朵帶回府,不只丟人,還浪費精力,後來稍一打聽才知,是陸喻舟差人告的密。

邵霽驅馬上前,不顧車夫的阻攔,登上車廊,“陸相啞巴了?”

陸喻舟靠坐在廂壁上,不鹹不淡地看著他,兩人一個是朝中權相,一個是還未涉足朝堂的紈絝子,照理兒說,陸喻舟完全可以無視他的存在,並將他的惡行告訴給邵大將軍,到時候會有人來收拾他,可不知出於何種心理,陸喻舟開了腔:“你家的小黃狗夜裏吠叫,導致我的美姬無法入眠,本相也是不得已為之,若小郎君懷恨,本相可以出錢,為你再置一座府宅。”

邵霽哼一身,“我差那點銀子?”

他差的是自由!

陸喻舟淡笑:“作為補償,改日請小郎君和邵大將軍喝茶。”

一聽他要請自己老爹喝茶,邵霽膽兒顫,跳下馬車,留給對方一個自認威風的背影。

車夫感嘆,汴京誰人不知,大將軍府養出一個小紈絝,只不過,這紈絝在自家世子爺面前,跟根嫩草似的。

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邵霽的褡褳裏忽然冒出一顆狗頭,隨即,小黃狗從裏面拱出來,跳在地上。

*

晨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陣,很快放輕,七彩飛虹做橋,隱隱灼灼地顯現在汴京上空。

商販們開始忙碌,鑼鼓喧囂,熱鬧闐街,一派繁榮景象。

在國公府快要憋出病的慕夭拉著寶珊,穿梭在街頭巷尾。

“快看,這個好看嗎?”慕夭從一個首飾攤上拿起一把梳篦,插在寶珊頭上,又管攤主借了銅鏡,非要讓寶珊照一照。

鏡中美人未施粉黛,靡顏膩理,配上精致的梳篦,確實漂亮。攤主不遺余力地誇贊,笑道:“只要五個銅板。”

為了贖身,寶珊一直很拮據,從不花錢買頭飾,她放下梳篦,拉著慕夭離開。

慕夭掐腰道:“改日,我送你一份頭面,留作嫁妝。”

汴京的名媛出手闊綽,寶珊不是第一次見識,可窮途末路的名媛,只有慕夭獨一個,別說一份頭面,就只五個銅板的梳篦,她也買不起。

飛虹搭建在玉宇瓊樓之上,包攏著眾生百態的世間。

逛得累了,慕夭拉著寶珊坐在一家餛飩攤裏,點了兩碗餛飩。

寶珊從未在攤上吃過東西,有些窘迫,拿起勺子抿了一口餛飩湯。

看她這樣,慕夭雙手托腮,“你像被關在金絲籠的雀鳥。”

寶珊彎彎唇,“我很想去外面走一走,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

“那還不簡單。”慕夭拍著胸脯保證,“等我二叔離京,咱們跟他一起走,去遊歷雪山綠野、沙漠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