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暴君〔番外一〕(第4/5頁)

再仔細看去時,又什麽也沒發現。

齊煜忽略了剛才的錯覺,見原不為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遠去的範遊身上,全然沒有他想象中那樣“兄弟久別重逢,坦誠相對,解開心結,齊心攜手”的畫面,心中不由浮現出深深的失望。

——來之前,他可是打了好多好多腹稿呢。

而造成這一影響的罪魁禍首範遊,在他眼中看來,便甚是可惡了。

分明此人相貌俊秀,氣度儒雅,看著也是個翩翩公子,但齊煜帶上濾鏡之後,橫看豎看,就覺得這家夥不像個好人,難怪走在路上都能平地摔!

他忍不住告起了黑狀:“皇兄,此人獐頭鼠目,鬼鬼祟祟,一看就心懷不軌!而且泛油這個名字,聽著就不行。”

原不為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能在朝為官的,至少容貌都算周正,獐頭鼠目那是萬萬沒有的。齊煜居然能通過外表看到本質,也算厲害了。

……想不到現在他的直覺還是這麽強?

齊煜見他一臉意外,便再接再厲,斷然道:“如今國運龍脈勃發,運氣這麽差的家夥,肯定不是好人!”

他說話理直氣壯得很。又是長得醜,又是名字不行,又是運氣差,總之就是沒有真憑實據,活脫脫一副奸臣小人憑空誣陷忠良的嘴臉。

原不為險些失笑,搖了搖頭道:

“你猜錯了,這位範大人可是北黎的福星,北黎的建設還需要他出力呢。”

說到這裏,他微笑起來。

齊煜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總覺得這個笑容裏透著滿滿的不懷好意。

這麽說來,此“看重”非彼“看重”啊!

齊煜恍然大悟,放寬了心。

果然,他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準啊。齊煜自得地想著。

既然心腹大患從來不存在,齊煜也就說起了自己真正的來意。

大燕已被收服,此後估計很難再有戰事了,最多預備幾支常備軍。齊煜自是不可能久留於軍中。

禦書房中,他認真站在原不為面前,說著自己的打算:

“我不想就這樣當個混吃等死的閑散王爺。我也想為皇兄分憂,為這北黎天下出一份力……”

齊煜還想多解釋幾句,原不為已經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好啊!”

他熟練無比地掏出了一卷空白聖旨,以及一張天下各州郡地圖,仿佛擔心齊煜反悔似的,指著地圖便開口:

“你看你想去哪裏?幽州新政如火如荼,恰好還缺乏人手;徐州出了大案,知府亦有嫌疑,正要派一名欽差去調查;剛剛收復的燕地更是什麽都缺……”

齊煜聽著聽著,神色越來越遲疑。

……怎麽總感覺自己就要被坑了呢?

原不為也察覺了他的遲疑。但送上門來的工具人,怎麽能輕易放過?

他立刻拍板道:“你先去尚書台學習,之後作為欽差去徐州處理大案,然後到幽州……最後再去燕地做一任主政官。”

說到此,他微微一笑:“雖然你有心做事,但終究於政事上沒有經驗。如此一圈下來,先易而後難,這經驗便積累足了,正可從無到有開辟新燕地。”

一番話說下來,合情合理,似乎完全在為齊煜考慮,找不出半點破綻。

面對原不為如此妥帖周到的安排,盡管齊煜心中那股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卻說不出半句拒絕的話。

再加上自家皇兄難得如此溫柔,還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打起感情牌:

“都說上陣親兄弟,這偌大朝堂,只是阿煜你知道站出來替朕分憂解難,哪裏像那些大臣……”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又垂下眸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向神態威儀、氣度攝人的天子突然消去了冷淡,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厭倦。

……仿佛天下的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肩頭,卻無人願意為之分擔,七分孤獨,三分疲憊,十二分的滄桑。

齊煜一下子就被迷惑了。

刻意疏遠多年,這三年又遠在軍中,他雖然知道原不為的種種事跡,但還不像其它被使用的工具人,早就已經見識到了這位陛下的真面目。

此時的他,眼前唯有自家皇兄這道以一己之力承擔天下之重的身影。仿佛人前的高大偉岸都消失,露出了滿滿強撐的辛苦與疲憊。

齊煜不由動容。

原不為又恰到好處地輕輕一嘆。

前所未有的心疼和滿滿的責任感,一下子從齊煜湧了出來——他也是北黎皇子,怎能躲在皇兄身後,任由皇兄一個人負重前行?

在原不為期待的眼神中,齊煜暈暈乎乎就點了頭。義憤填膺地譴責那些偷奸耍滑的大臣們的同時,他還拍著胸脯信誓旦旦保證了一籮筐……

等齊煜回過神來,看著面前已經提前蓋上了章,仿佛生怕他事後反悔的一疊聖旨,臉上的表情漸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