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圍人太多,穆夏的聲音沒有傳得太遠,也就夠韓青時聽完一遍,再細細回味一遍。

她不想承認自己有被穆夏這聲真情實感的‘你有我’觸動。

GN老板的身份不允許。

一面又想,人哪兒有刀槍不入的時候……

片刻,韓青時偏過頭,將被穆夏握著的那只手指尖蜷起,貼著她的手背,問:“為什麽要對著天上喊?直接告訴我不好?”

穆夏笑嘻嘻地搖頭,“我是在和以前的您說話,我又不是認識她,只能請過往神靈代為轉達啊。”

韓青時好笑,想說她這想法天真又幼稚。

腹稿剛打好,立刻反悔,不著痕跡地緊了緊和她牽在一起的手,平淡語氣之間多了一點試探,“如果你見過以前的我呢?”

傍晚風冷,吹得穆夏打了個寒顫。

她壞心地往韓青時斜後方側了點,借著她被吹起的頭發擋風,哆嗦著說:“不可能,要是見過我肯定有印象,我記人特別準。”

韓青時笑了笑,“也是。冷?”她問一只腳勾到後面,蹭腿肚子的穆夏。

後者心虛地用拇指對著食指比了小小一截距離,說:“一丟丟。”她要知道這裏晝夜溫差這麽大,打死也不穿裙子,還要,“……?”牽在一起手忽然被松開,穆夏胸口閃過一瞬失望。

韓青時沒留意到,動作幹凈地脫掉外罩風衣。

在穆夏逐漸疑惑地注視下,將還帶著體溫的衣服搭上她的肩膀。

攏攏了。

————

晚上園方請客。

黨委葛書記也專門騰出來時間到場,還帶了好幾個高層以示隆重。

一行人均有頭有臉,用餐去的酒店規格自然不差。

穆夏仿佛能透過盤子裏花裏胡哨的精致菜肴,看到人民幣被直接擺上餐桌的盛況。

有什麽用?

她一筷子就能夾完一盤的量,也就夠塞塞牙縫,還不如學校小東門外十幾塊就能吃撐的路邊攤。

哎。

穆夏忽然有點同情韓青時。

她一年到頭得吃多少這樣的飯局?

酒當水喝,筷子基本不動,不瘦就怪了。

看到韓青時又一次和葛書記碰杯,穆夏稍做猶豫,悄悄把自己剛夾的魚肉放進了韓青時碗裏。

她的碗還空著,一大塊色澤鮮美的魚肉放進去實在不要太明顯。

韓青時和葛書記喝完酒,靠坐回去,一手搭在桌沿捏著酒杯,看了碗裏突然多出來的東西幾秒。

然後從下面輕踢穆夏的鞋子。

穆夏感覺到,不明所以地扭頭。

韓青時晚上喝得不少,這會兒眼尾微紅,不似平常端莊幹練,動作也慢了很多。

一雙眼輕闔又開。

眼底流光對上穆夏的眼睛時,莫名讓她感覺一陣腿軟。

尤其是嘴唇半張,咬字不清地說:“有刺。”

穆夏猛一把捏緊筷子,強烈的酥麻感從尾椎骨直沖上來。

韓青時的語氣也太軟了。

像,撒嬌?

穆夏一個激靈,馬上把韓青時的碗筷拿過來,給她剔魚刺。

其實沒幾根。

都是小刺,連著肉一起咽下去都沒關系。

但不知道為什麽,穆夏就是有種不挑幹凈罪大惡極的錯覺。

於是,她在韓青時直白地注視下,用十二分的耐心把魚肉整個翻了一遍。

確定沒有刺了,再將碗放回去,小聲說:“好了。”

韓青時坐姿不變。

松開捏著酒杯的手,轉而拿起碗裏的勺子,隨手撥了撥魚肉,很快放下,慢吞吞地說:“涼了。”

穆夏,“……”喝酒了不起啊?難伺候得不行。

穆夏尾巴骨上的異樣感消失得一幹二凈。

念著韓青時今天坐過山車受到驚嚇。

即使這樣,她還是大方地把衣服給了自己穿的份上,忍了。

穆夏站起來,舀了勺一直用小火煨著的菌湯,小心倒進韓青時碗裏,說:“這下不涼了。”

韓青時‘嗯’一聲,坐直了身體。

在穆夏‘你再說一個不行,我馬上翻臉’的火辣眼神下,將小半碗湯和一大塊魚肉吃得幹幹凈凈。

韓青時吃東西的動作斯文優雅,很具觀賞性。

穆夏的注意力卻不怎麽集中,心情復雜地想:她今天一定是魔怔了,看韓青時吃個飯,竟然看出來了一股子聽話勁兒,把老板的臉面置於何地?

穆夏暗自摸著胸口嘆氣。

她的膽子怎麽突然就肥了?

一定是這兩天受了韓青時太多照顧,恃寵而驕了。

噫!

這麽危險的行為要不得。

穆夏別過眼,再也沒去招惹韓青時。

飯局進行到一半,韓青時出去接了個電話。

時間很長。

恰好趙嘉卉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穆夏作為GN這邊唯一的女性,自然少不了被重點關照。

比如,為了不讓她被冷落,刻意從她身上找話題。

“小穆是吧,聽老陳說你今天在園區裏走丟了?”葛書記笑問,表情看起來特別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