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跳

不知道什麽時候，狄龍亞當有了自我意識，它知道自己姓狄龍，名亞當。

它被拘束在一個漆黑且狹小的地方，邊緣有著堅硬的結界。

它除了反復吞咽自己的尿液羊水，翻翻跟頭，掰掰爪子，撞撞結界，基本沒啥可玩的。

它開始喜歡聽外面的聲音。

大多數時間，當結界發熱的時候，陪伴它的是規律而渾厚的咚咚聲。

當咚咚聲消失的時候，不時就會響起一些其他聲音，它的記憶告訴它，那是龍語。

但不知為何，它還是不太明白龍語是什麽意思？

偶爾它會伸出小手小腳，循著聲音方向，敲打結界。

這時候，外面的龍語總會更加高亢，同樣敲打著結界，回應著它的敲擊。

不知什麽時候，外面傳來可怕的轟隆巨響，它從未聽過這種可怕的巨響，這讓它很不舒服。

它蜷縮起來。

伴隨著轟隆巨響的，還有那經常和它說話的龍語，只是那熟悉的龍語變得異常尖銳而憤怒。

結界動了，它瘋狂搖晃起來，撞得狄龍亞當頭暈眼花。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安靜了，結界卻變冷了……越來越冷。

狄龍亞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它不時嘗試著敲擊著結界，但自此之後，再也沒有龍語回應它。

熟悉的咚咚聲，也消失了。

在一片孤寂中，它的思維在低溫下，逐漸凝固，意識陷入了黑暗。

後來不知過去了多久，它醒了過來，結界終於不再寒冷，但它卻虛弱到了極點。

意識也模糊混亂到了極點。

結界外面嘈雜起來。

它卻聽不到那熟悉的咚咚聲和龍語聲，它害怕的蜷縮起來。

從那以後，結界外頻繁的出現了各種魔力波動。

是的，它的記憶告訴它，那是魔力波動。

大多數魔力波動都會被結界擋住，這會消耗它大量能量，只有少部分穿過結界，猶如看不見摸不著的雲煙，從它身邊飄過。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很久。

它依靠沉睡，積攢下來的生機，也逐漸被消耗一空。

它意識越來越模糊；

它陷入了沉睡，很少再醒來。

偶爾幾次醒來，它都會覺得下一次沉睡，或許再也醒不來。

直到某一刻，它猛然感覺到外面出現了一股很奇特的氣息。

它的記憶告訴它，那是神的氣息。

它躁動起來，拼命想要敲打著結界。

因為它知道，如果不想陷入永恒的沉睡，只有這個氣息能救它。

但它太虛弱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能夠隨意敲打結界的它，現在連伸出胳膊都做不到。

稍微動一下，它的意識便一陣眩暈，陷入黑暗，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麽，許久，才能回過神來。

它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支離破碎的記憶在它腦海中浮現，然而它悲傷的發現，在它寥寥可數的記憶中，只有那規律咚咚聲和龍語讓它心安。

便在死寂中，黑暗盡頭，忽然冒出無數螢火。

螢火蜂擁而來，環繞在它的身旁。

源自血脈和靈魂深處的記憶，再次悸動起來，它艱難的睜開雙眼，看著這些螢火，它認了出來。

它們是文字——龍文。

龍文環繞著它，纏繞上它孱弱的靈魂。

它拼盡最後一絲念頭，放開靈魂心防，接納了這些文字。

霎時，伴隨著這些文字化為三道光芒，一股滂湃的生命力，瘋狂從不可知的維度中，蜂擁而來。

枯竭的生命被點亮，破碎的意識歸攏為一。

無盡的喜悅，伴隨著睡意，在狄龍亞當心海中誕生！

它的本能強迫它盡快睡去，借助這股生命力，彌補早就枯竭的生命之源，喚醒屬於龍族的血脈傳承！

但在強大的本能面前，狄龍亞當卻強撐意志，向生命之源的另一端傳去一句話——“謝謝你！”

……

“成了！”

感受著契約成功簽訂的余生安，臉上的驚喜還沒浮現，年輕的面孔陡然幹枯起來，漆黑的頭發迅速白化。

“我屮——”

國罵脫口而出，余生安瞳孔放大，驚懼之色在臉上浮現。

在這一瞬間，他竟然感受到死亡的陰影！

他能感覺到他的生命力被龍蛋瘋狂掠奪，不，應該說共享！

余生安下意識就要終止契約，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罵了一句，還是繼續契約，轉而抽調起其他契約生物的生命力。

本著爆兵精神，在源質充足的情況下，他自己都不清楚契約了多少惡魔。

這些惡魔，一只抽調百分之一生命力，就足以供應龍蛋的生機。

不過，即便如此，足足十余個呼吸之後，余生安幹枯的容貌才逐漸豐盈，回歸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