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賈玩手頓了頓,才又若無其事給兩人續茶,道:“怎麽?”

周凱低聲道:“我問你,忠順親王失勢,太上皇避居,誰獲利最多?”

賈玩眨了眨眼,道:“我?”

“呸!”周凱翻了個白眼,道:“你算哪個牌面上的人?你得的好處,無非是日後麻煩少點,日子清靜點,和人家比起來算什麽?”

賈玩一面喝茶,一面道:“那就是皇上咯,日後朝政之上少了掣肘,可獨掌大權,自然是得好處最大的一個。”

“皇上的好處是有,但這些東西說白了遲早是他的,不過早幾年罷了,但有的人卻不一樣了……”周凱說到一半,忽然醒悟道:“你小子耍我是不是?”

賈玩“嗤嗤”失笑,這小子,第一句話就給了答案,偏還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賣關子,不耍他耍誰?

周凱瞪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賈玩點頭,做“正經”狀,道:“嗯,你說。”

賈玩的反應,讓周凱少了許多滿足感,語氣都變得無力起來,悻悻然道:“太上皇在的時候,朝上幾乎是三分天下,皇上、太上皇誰想說了算,都得拉攏太後、皇後所在的張氏一族,這也導致張氏的勢力越來越大。

“若這樣的局面繼續下去,皇後的嫡子,二皇子趙軒的地位將無人可以動搖。

“反過來說,為什麽朝臣會上張氏這條船?還不是因為,支持張氏就等於支持二皇子,等於支持日後的皇帝?”

賈玩點頭,這算是皇家老中青三代之爭,張家在其中已經形成了良性循環:張家勢大,皇上和太上皇相互制衡之下,只能拉攏張家,於是二皇子地位鞏固,而二皇子地位鞏固,又導致更多的朝臣站在張氏這邊……

“所以說,朝中最不願太上皇隱退的,其實就是張氏一族,只要太上皇還在,張氏的地位就穩如泰山。”

見周凱話說一半就斷了,賈玩問道:“所以呢?”

周凱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道:“現在太上皇倒了,誰得利最大?當然是想取二皇子而代之的人,當然是和張氏有血海深仇的人!

“趙軼的腿筋骨完好,可就是治了八年都沒治好,結果忠順親王一出事,一個月不到就治好了!

“前日,太上皇晚上才決定退居溫泉宮,夜裏趙軼就遇刺,刺客武功高強,又有內應接應,卻偏偏連趙軼一根頭發都沒傷到。

“還有張涵的事,張涵到底死在誰的手裏?大理寺前腳說人找不到了,後腳屍首就冒了出來,打擊的太上皇顏面無存,若非如此,他豈會在心灰意冷之下,決定退居溫泉宮?”

賈玩低頭緩緩喝茶,道:“你認為這些,都是趙軼的手筆?”

周凱嘆道:“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麽想,張家怎麽想。”

賈玩瞥了他一眼,道:“我記得前幾日,你不還一口咬定刺殺的事是皇後所為嗎?”

“此一時彼一時,”周凱壓低聲音道:“張皇後在皇上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幾度昏迷,斷發起誓說,若刺客是她、是張家派去的,她和二皇子就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如今她高燒不退,太醫說已經傷了根基,即便治好了,也壽元不久。

“這筆賬,你說他們會算在誰的身上?

“那些事,到底是不是趙軼做的,重要嗎?”

賈玩點頭道:“就像當初,太上皇的二皇子墜馬身亡,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調查兇手,而是一口咬定是忠順親王所為,最後令太上皇都不得不讓步,將皇位傳給當今皇上一樣?”

周凱道:“沒錯,就因為張家這副德性,所以朝上懷疑皇後事敗後施展苦肉計的,比懷疑趙軼自導自演一出刺殺大戲的人要多的多,畢竟那天的兇險狀況,許多人都親眼看見的,但問題是,哪怕是皇後的苦肉計,這筆債張家一樣會算在趙軼身上。”

賈玩道:“你是因為皇長子處境兇險,跟他走的近處境更兇險,所以才讓他離他遠點?”

周凱瞥了他一眼,道:“我是那麽淺薄的人嗎?我是越想越覺得這個人陰險,而且一直就處心積慮的算計你,所以才來提醒一句。”

他掰著指頭數道:“當初你和趙軼在宮裏第一次見面,並不怎麽愉快吧?

“你好心送他一個輪椅賠罪,可在那種人眼裏,只會覺得你是在嘲諷他,但結果呢,第二天他就坐著輪椅到了勤政殿,一副滿意的不得了的模樣。

“還有他的腿,別人都治不好,你隨便薦一個大夫,就給治好了,就連一個失眠,都非得你出馬不可……

“反正我就覺得,他對你沒安好心。”

賈玩道:“便是不安好心’,也不見得有什麽惡意不是?”

周凱對他毫無保留,讓他很難隨口應是來敷衍他。

周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就算是想拉你上船,也不一定是要害你,但問題是,他這條破船不靠譜啊!若這些事跟他沒關系,就什麽都不用說了,若真是他做的,他就該再聰明點兒,讓人想都不朝他身上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