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Chap.70

第二天,紀峣幾乎是心驚膽戰地看著溫霖從床上爬起來,生怕這位爺有哪裏不適——昨晚溫霖淋著淋著就再度失去理智了,一會兒說聽到了星星一會兒說他看見了煙花,紀峣將他搬到床上睡,誰知道溫霖死活要睡地板,因為“峣峣不準我睡床”。

紀峣滿心無語凝噎。

到了後半夜,溫霖的症狀終於減輕,紀峣也松了一口氣,這說明他服用的劑量不大,不會損傷神經,只要等到第二天通過腸道代謝出去就行了。

醒來後,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感覺怎麽樣?”

溫霖按了按額頭,露出了和平時一樣的溫柔神情:“感覺像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一聽這口吻,好的,溫霖已經徹底清醒了沒跑。然而服用了致幻劑後的副作用也顯現出來了,亢奮之後,溫霖的情緒顯而易見地低落起來,神情落寞又憂郁。

作為一個顏狗,紀峣不受控制地再次心軟,他給溫霖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你還好麽?要不今天不出去了吧。”

溫霖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這是生理上的自然反應,他阻止不了——口吻倒是非常理智冷靜:“沒事,我只是情緒不受控制地感到低落,這是藥物後的應激反應,我的理智還在。”

然而他不知道,當一個俊美憂郁的男人落淚時,看起來有多令人心動——偏偏他的聲音還這麽一本正經。

漂亮的人,落淚的樣子,也很漂亮。

紀峣“嘖”了一聲,他像是豁出去似的嘆了口氣,又抹了把臉,然後扣著他的後頸與他接吻。

他們此時正在大街上,四周人潮洶湧不息,紀峣雙目緊閉,微微仰著頭,吻得很認真。

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毫無顧忌地,與一個同性親密到如此程度。

溫霖毫不猶豫地攬住紀峣的腰,垂下頭,動情地回吻。

昨晚的事情過於混亂,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的幻覺,然而他清楚,一定發生了什麽……什麽很重要的事,讓紀峣的心防打開了。

兩人分開時,紀峣問:“心情好點了麽?”

溫霖點頭:“好點了。不過……如果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我的心情大概會更好。”

紀峣挑眉看他,等他的話。

溫霖指了指不遠處的政府辦公樓,微微一笑:“你知道麽……在拉斯維加斯,結婚是一件很快捷、很方便的事,無論國籍和信仰、膚色和種族,也無論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在這裏,都可以結婚。”

他轉頭看向紀峣:“紀峣,你有沒有曾經向往過,自己可以得到一段長久的、公開的、受祝福的、能被保護的戀情?”

“…………”

紀峣幾乎失語,他怔怔地看著溫霖,半晌後,才露出一個輕浮的笑容:“溫霖,你在向我求婚?”

溫霖握住紀峣不知何時已變得冰涼的手,低頭在上面輕輕一吻:“對啊,我在向你求婚。”

紀峣仿佛被蟄了一下,猛地甩開他,然後才斜了他一眼,又成了那副生龍活虎的樣子:“開玩笑,我怎麽會被婚姻栓住。”

溫霖沒有強求,他注視著紀峣,溫柔地笑:“嗯。”

然後他握住紀峣的手,十指緊扣:“走,我們去別的地方玩。”

紀峣下意識想抽出手,溫霖卻更緊地扣住:“剛才在大街上吻都接了,還怕牽手麽?這是拉斯維加斯,沒人認識我們,也沒人在乎牽手的情侶是不是兩個男人。”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像在誘惑紀峣踏入陷阱:“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和那些異性戀一樣,你難道不想麽?”

紀峣抿唇,不再試圖掙脫。

溫霖低頭吻他的臉頰,表情滿足極了:“我好幸福。”

紀峣別扭地移開視線,卻偷偷晃了晃兩人緊握的雙手。

溫霖不禁莞爾。

紀峣是個非常矛盾的人。

無疑,他很放蕩,也很濫情。絕大部分人——包括張鶴,包括蔣秋桐,包括於思遠——都被他的外表所欺,以為他是個視真心於無物、無拘無束到了極點的家夥。

然而他們錯了,他們都被紀峣騙了。

濫情不代表無情,負心薄幸不代表鐵石心腸,行事出格不代表狂放不羈。

如果紀峣真的是這種人,他在選定獵物時,就不會避開類似於溫霖這種癡情的類型——按理說,踐踏這種人的真心,不會更有成就感麽?也不會跟那對表兄弟分手之後,一個人逃到拉斯維加斯散心。

——其實,敏銳如蔣秋桐,已經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可惜紀峣的戒備心太重,他得到的是大量錯誤的信息,如果他們相處的時間,再久哪怕稍微一點,局面就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

而這種薄情的標簽貼在紀峣身上以後,讓人們下意識就會更進一步地以為,紀峣是個相當反感束縛、不羈放縱的主兒。畢竟,跟薄情放在一起的,總是浪子,而浪子,總是渴望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