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望著眼前的茶樓,樓喻不禁暗嘆。

大家怎麽都喜歡在茶樓辦事兒呢?

侍衛引他入雅間,並擋住想要一起進去的馮二筆和李樹等人。

“殿下?”李樹皺眉詢問樓喻。

樓喻面色平靜:“不過是喝杯茶,不必擔憂,你們就在門外候著。”

“是!”

雅室內的陳設清新脫俗,案上香爐裊裊。

一人坐在窗邊,手執茶盞,聽到動靜便轉過頭來。

俊眉修目,氣度卓然。

樓喻躬身行禮:“臣見過三殿下。”

三皇子伸手:“坐。”

看似隨意灑脫,實則高傲輕慢。

樓喻便在他對面坐下。

茶香四溢,滿室芬芳。

三皇子樓秩打量他半晌,忽挑眉笑道:“喻世子好心性。”

被人盯著打量,很少有人能做到泰然自若。

樓秩對樓喻的興趣稍稍濃了些。

“臣惶恐,被三殿下這般瞧著,總得裝裝樣子。”

“哈哈哈,”樓秩被他逗笑,“很久沒有遇到喻世子這樣有趣的人了。”

樓喻拱拱手:“不知三殿下有何吩咐?”

“你出使北境,不費一錢一糧便拿回澹州城,而今人人稱頌,我自然也想見一見這般俊傑。”

樓秩雖說著這樣的話,眼中卻並無多少贊嘆之意。

在他看來,樓喻不過是占了正使這個職位的便宜。

相信朝堂上下,沒有多少人真的認為樓喻在其中出了力。

能借王庭內亂破局之人,必定是嚴輝。

但不管怎麽說,樓喻才是正使,這次的功勞他占了大頭,而且樓喻畢竟是皇室血脈,攬了功勞對皇室來說臉上也有光。

樓秩選擇見他,正是看中了這樣的光。

“三殿下莫要挖苦臣了,臣在北境人生地不熟,若非使團眾人相互扶持,臣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呢。”樓喻故作謙虛道。

樓秩眸中閃過輕蔑。

他不由笑問:“喻世子,我聽說之前行館主事故意苛待你,可有這回事?”

樓喻垂眸,似乎不願再提這份羞辱,只輕輕點頭。

“你乃皇室血脈,一個小小的行館主事都敢欺辱你,你可知為何?”

自藩王被收繳兵權後,各地藩王、世子的地位直線下降。

不得聖心,手上無兵,誰還看得起你?

是以,有杜家在,行館主事才敢對樓喻囂張不屑。

樓秩光是代入自己,都覺得怒火中燒,更何況親身經歷這些的樓喻?

他在故意激起樓喻的憤怒與不甘。

樓喻擡首,眸色微動。

“為何?”

“只因你無權無勢。”

樓喻又垂下眼眸,似有幾分賭氣:“反正我以後也不會再來京城。”

“京城難道不比慶州好?”

樓喻沉默幾息,擡頭問樓秩:“殿下邀臣來茶樓,就是為了跟臣說這些?”

他已不復來時的泰然。

樓秩心中升起輕視之意。

若非樓喻對他有用,他根本不願親自過來。

樓秩注視著他,低聲蠱惑:“你在京城受到諸多不公,可有不甘?可有怨言?”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樓喻的眼睛微圓,偏向杏眼,顯得格外清亮,加上睫毛纖長濃密,仿佛自帶眼線,為這雙眼平添幾分深邃。

樓秩微愣。

他這族弟雖草包了些,但生得著實不俗。

不由心道:若是日後大業可成,留這樣無能又賞心悅目的人待在京城倒也挺不錯的。

“難道你不想留在京城?讓所有人都匍匐在你的腳下?”

樓喻想了想,耿直回道:“這個太難了。臣在慶州挺自在的。”

“自在?”樓秩嗤笑,“樓喻,你們藩王如今毫無權勢,恐怕在封地也少不了被人欺負吧?”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傷口撒鹽”,樓喻終於忍不住起身:“三殿下,臣還有要事在身,恕臣無禮,先行告退。”

“樓喻!”

樓秩叫住他,露出勝券在握般的笑容。

“如果說,我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呢?”

樓喻:“……”

口氣太大,有點聽不下去了。

他強忍不耐,轉身冷冷問:“比如?”

“我會讓所有人都敬你、畏你、討好你,怎麽樣?”

樓秩不信他不心動。

樓喻捏緊拳頭,眸色糾結。

他緊緊盯著樓秩,停頓半晌,終於問出口:“你想讓我做什麽?”

樓秩笑得極為溫和:“我需要你到時候第一個站出來,尊我為主。”

樓喻:“……”

他明白了。

樓秩想奪權,但他又不是太子,名不正言不順的,很有可能會被天下人詬病。

本來嘛,只要能當上皇帝,詬病不詬病的沒什麽大不了。

但誰不愛惜羽毛呢?

樓秩想要個好名聲。

這時候,就需要旁邊有人為他說話了。

最有力度的聲音就是來自宗室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