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杜謹的話實在無禮,像樓喻這種“紈絝世子”是不可能忍的。

他笑眯眯地對樓蔚道:“阿蔚,你身邊怎麽有人翹著腿撒尿?”

樓蔚一臉茫然,環視周圍:“沒有啊。”

反而是茶樓上傳來一聲噗笑。

霍延也忍不住彎起唇角。

杜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簡直怒火中燒,氣急敗壞道:“你敢罵我!”

“二筆,我方才罵人了?”樓喻搖著扇子,一臉無辜。

馮二筆裝傻充愣:“沒有啊,殿下素來雍容閑雅,怎會罵人?”

樓蔚也道:“表哥,你是不是聽錯了?”

“粗鄙豎子!”杜謹是個暴脾氣,說著就揮拳沖上來。

霍延伸臂擋住他。

杜謹雙目通紅,惡狠狠地瞪著樓喻,直接叱罵霍延:“你這賤奴給我滾開!”

霍延倒是不在意,樓喻卻陡然沉了臉色。

他突然收扇上前,手腕一轉,扇骨在杜謹臉上落下“啪啪”兩聲,響亮又清脆,震懾整條街。

街市仿佛被按下定格鍵。

杜謹震怒當場,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怎麽能!他怎麽敢!

不過一個毫無實權的藩王世子,竟敢打自己兩個耳光!

街市眾人則腹誹:世子昨日在衙門扇了幾個世家公子,今日又當街扇了杜家三郎,這是要將京城大戶都得罪個遍啊!

樓蔚都驚呆了,用一種詭異又崇拜的眼神盯著樓喻。

臉上火辣辣地疼,杜謹已經失去了理智。

他拼命踢踹廝打,卻怎麽也攻不破霍延的防線,根本碰不到樓喻。

極度憤怒之下,他朝身後護院大吼一聲:“給我打!”

杜家護院素來也是狗眼看人低的,得令後迅速蜂擁而上,誓要將樓喻三人打得跪地求饒、屁滾尿流。

茶樓上,幾個公子哥喝茶看戲。

其中一個人捂著額頭,憤憤道:“就該揍他們!”

另一個優哉遊哉,瞥他一眼:“若非你先擲杯捉弄人,又怎會被人反擊?霍延的武藝你不清楚?還敢在他面前耍這些小把戲?”

“他再厲害,如今不也只能屈居那個草包世子之下?”

“草包嗎?”少年又忍不住噗笑,“我倒不覺得。”

眼見樓下場面混亂,群毆事件一觸即發,被砸少年忍不住道:“這樓喻也是奇了怪了,入京兩天,就鬧出這麽多幺蛾子,他真的不怕得罪侯府和杜家?就這你還說他不是草包?”

其余幾人紛紛附和。

少年輕笑:“你們且瞧著。”

樓上人看戲,街上人看熱鬧,整條街都沸騰起來。

杜家護院各個孔武有力,就算霍延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

樓喻扇子一握,低聲喝道:“跑!”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而且他也不是盲目逃跑,他的目標終點是藩王行館。

杜謹人都要氣炸了,怎麽可能在意樓喻逃跑路徑?

他死死盯著樓喻滑入泥鰍的背影,雙腿仿佛灌滿無窮無盡的力量。

他誓要捉住樓喻,以報耳光之仇!

被丟下的樓蔚:“……”

他站在原地,眼看眾人消失在街角,想到樓喻三人勢單力孤,便趕緊往杜府跑去。

杜家再怎麽囂張,也不會任由杜三郎成為京城新一輪笑柄。

哦,上一個就是侯府謝二郎。

樓喻自穿越來,每日勤練不輟,身體素質非常棒,跑得臉不紅氣不喘。

馮二筆奴隨主人,平素跟著樓喻一起練,早已不是昔日小胖。

他們兩個都健步如飛,更別提霍延了。

三人在前面跑,杜謹帶著護院在後面追,途徑之地,皆雞犬不寧、人仰馬翻,場面漸漸失控。

武衛司接到消息出馬時,樓喻三人已經跑到行館門口。

馮二筆得樓喻囑咐,淒厲大呼一聲:“有人要殺世子啦!有人要殺世子啦!”

其余藩王及世子們,正在行館百無聊賴,聽聞這一聲,連忙蜂擁而出,見樓喻三人身後喊殺震天,不由心中俱悚。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對藩王世子行兇,到底還有沒有王法啦!

身為藩王抑或世子,皆義憤填膺,感同身受。

他們藩王就這麽不受待見嗎?是個人都能喊打喊殺?

簡直太過分了!

這一刻,不管眾藩王之間有無齟齬,大家都統一戰線,共同反抗這不公世道!

一個膀大腰圓的藩王站出來,站到樓喻身邊,凜然面對杜家護院,怒吼一聲:“爾等何人?竟敢對世子不敬!”

樓喻火上澆油:“叔啊,他們可是杜家人,領頭的是杜家三郎,他爹可是朝廷二品大員,咱們還是盡量不要跟他們起沖突!”

“什麽二品大員!”耿直藩王冷哼一聲,“我還是陛下親兄弟呢!”

杜家人沖到行館,護院們不由有些退縮。

這兒是行館,對面站著這麽多藩王,總不能真的沖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