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酥油鮑螺

“收到了。”濮九鸞一貫的輕描淡寫。

寶軒急得滿頭大汗:“十一叔, 這可如何是好!跟我無關啊,不是我幹的。我家還請了福王殿下做中人。”

?什麽?福王?

濮九鸞這回看上去才像是真的吃了一驚,慈姑也跟著嚇了一跳。

寶軒瘋狂擺手:“不幹我事!”

“我什麽都沒說!我爹娘便這般說, ”濮寶軒哭喪著臉簡直要哭出來, “這不是亂了輩分嗎”

“我來應付便是。”濮九鸞不過轉瞬間便已經恢復了平靜。

濮九鸞來拜訪時,濮家人熱情接待, 只不過濮九鸞第一句話就讓他們驚愕萬分:“聽聞你們想去黃家提親?”

濮老爺點點頭:“正是。當初兩家長輩以指環為媒定下了這門婚事,自然不能背信棄義。”

“指環?”濮九鸞眸色微沉。

“是有一枚指環。”濮老爺道, “當初我, 我的生母石姨娘留給我一堆物件, 裏頭有一枚指環樸厚璀璨, 便叫內人拿著給寶軒下了定。”

石姨娘?濮九鸞微微沉思,石姨娘是老國公爺的一位妾室, 性子溫和長相不出挑,人也敦厚實誠,當年沒少照拂濮九鸞。她一介妾室怎能得來這價值連城的指環?自己母親手裏為何又有一枚?他心裏盤算起來:“不知二哥, 這指環從何處而來?”

濮老爺不疑有他,思慮了一會:“似乎是當年二夫人賞給我娘的。”

二夫人?當年那位貴妾。這卻越發詭詐起來, 自己的母親與二夫人勢同水火, 大哥憎惡厭棄母親不就是二夫人長期挑唆的結果麽?

濮九鸞忽得靈光一現:父親!

莫非父親當年給二夫人和自己母親各自一枚琉璃指環?

自古以來互贈指環便是情人所做, 莫非……

想到這裏濮九鸞自己先搖搖頭, 父親當年最愛是大夫人。二夫人又是大夫人妹妹, 送給二夫人還有些道理, 贈與自己母親則完全不可能。

他將這近乎荒謬的假設從腦海裏揮去, 轉而與濮老爺商議起正事:“濮家與黃家這門親事,是要認,不過是由著我來認。”

“這?!”濮老爺一臉震驚盯著他。

濮九鸞點點頭:“正是。寶軒少年秀才前途無量, 等他在學業上再進一步再尋婚事。”

“那……”汴京城裏貴門的確常有榜下捉婿的習俗,濮老爺確實被主意說得動心,他轉瞬又想,“可不能委屈了你啊!”

濮九鸞搖搖頭:“無妨,此事便這麽定下了,我明日便遣了官媒去提親。”

等從濮家出來,想到自己這些年帶在身邊珍而重之後來又轉贈給慈姑的那枚指環,濮九鸞忍不住攥緊了雙拳,莫非這一切不過是個負心漢的計倆?他喚來身邊的烈火:“去孟家尋找下娘親身邊的丫鬟,帶到京師來。”

*

慈姑的店鋪如今已經安置妥當,磨坊被改造成了灶間,磨坊院子裏則建起了一座巨大的青磚砌烤爐,為的就是

大桶的牛乳倒入了木桶,立即隨著河流的奔騰桶裏的葉槳也跟著轉動起來,很快便攪打出了大量的奶油、黃油。

黎莫茹和黎莫萃姐妹早得知慈姑要開新店的消息,一等新店開張便給幾位世家手帕交下了帖子請她們在這家店裏聚會。

其中有位田月華的小娘子一路上驚呼:“這也太偏僻了些。”

黎莫萃雖然不懂為何康娘子在這麽僻遠的地方開店,可想著總有她的道理,因而替慈姑辯護:“鄉君一向主意新穎,或許有她的道理。”

黎莫茹打圓場:“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們去瞧瞧豈不得知?”

橫豎這些貴女們都不是急著有事,便也慢悠悠到了點心店。

走著走著便察覺出這裏的好了,外頭安寧靜謐,清晰聽得見枝頭鳥兒鳴叫聲。

馬車簾子悄悄兒掀開一個角便見外頭汴河靜靜流淌,絲毫沒有城裏那般熙熙攘攘圍滿人,也絲毫不聞小販的叫賣聲。

等下了馬車,就見一大棟兩層小樓,不比尋常酒樓小。前面掛著一個牌匾,上書幾個大字“康娘子點心店”。

店內布置則獨辟蹊徑。

一層有一大片木質櫃台,上面蒙著輕紗能叫顧客看見放在裏頭的各色點心,琳瑯滿目,叫人應接不暇,磨得光亮的大塊雲母被雪白彩緞系起邊緣權當窗戶。

往常這店鋪都是紅漆,這家店卻是原木上只刷了一層清漆,淡淡的黃褐色木頭質地顯露出來,非但不顯局促,反而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店裏頭的桌子椅子也都只是簡單的漆了一層清漆,木頭的本色與處處雪白的碗碟呼應,瞧著與別的店裏都不同。

上了二層則是一個個包間,包間內滿眼繁花,定睛一看原來是將繁花織錦的布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粘在了墻上,地上鋪著波斯的地毯,擺著新羅的大象擺件,墻上掛著海外的畫作,卻不知慈姑從哪裏尋來那麽多彩緞,紮成各色花束,叫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