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神棄之月

冰容的屍體被拖出了寒池,陸嫁嫁把劍刺入她的心口,劍火的紅很快蓋過了衣裳的顏色。

本該死於大火的她依舊消亡在了火裏。

寧長久醒得很快,他背後的傷對於普通人是致命的,但他憑借修行者的體魄自我療愈了大半。

“水。”寧長久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嘴唇很是幹燥,他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接著發現自己並不渴。

陸嫁嫁在一側合衣而坐,體貌具冷,濕透的身子已用劍火焚幹,唯有眸間依舊泛著淡淡水氣。

陸嫁嫁給他舀了碗水。

“感覺怎麽樣?”寧長久直起身子,單腿蜷起,半屈的手靠在膝蓋上,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幹燥的嘴唇,問道。

陸嫁嫁點頭道:“果然如你所說,劍體更進一步了。”

寧長久問:“看得到極限麽?”

陸嫁嫁搖頭。

寧長久擡頭,忽然發現陸嫁嫁的櫻唇上帶著淡淡的血痕,好像是咬傷的痕跡,他未作多想,只以為是先前刺殺時受的傷。

“什麽時辰了?”寧長久問。

陸嫁嫁抿了抿唇,平靜答道:“寅時了。”

“嗯。”寧長久垂頭沉思了一會,說道:“天窟峰藏著人。”

陸嫁嫁先前也想到了這個,只是搖頭道:“能入寒牢,替冰容斬開鎖鏈,賜予境界的……此人至少是紫庭境。天窟峰哪來這樣的人?”

“嚴舟。”寧長久說出了這個懷疑的名字。

陸嫁嫁並不認同:“嚴舟師叔立誓自囚書閣,不尋得天書蹤跡不出,幾十年來安分無比,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嚴峰是他放出來的。”寧長久說。

陸嫁嫁道:“手足之情是個理由,可嚴舟師叔是識得大體的,絕不會因為此事便想要殺我,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甘願自囚書閣。”

寧長久道:“只要峰中沒有第二位紫庭境,他的嫌疑就是最大。”

陸嫁嫁不認可也不反對。

寧長久又問:“那天的隱峰之亂,調查有結果了嗎?”

陸嫁嫁道:“那天發動內亂之人,加起來的實力要比支持我的高出一線,若非有你在,我上來之前其余人可能都會被殺。”

寧長久道:“紫天道門也參與了進來。”

陸嫁嫁點頭道:“諭劍天宗與紫天道門向來不合,但也絕對沒有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這次……確實不正常。”

“那件招魂的聖器?”寧長久問。

“我接任峰主以來,從未聽說過。興許只是他欲加之罪。”

“嚴舟快死了,他可能需要這件聖器。”

“你還是懷疑他?”

“如果真的是他呢?”

“那也只能等宗主回來再做定奪。”

接著,他們一同沉默了,他們同時想到,宗主的雲遊或許就是他們發動這場變動的時機。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還是坦誠道:“我從嚴舟那裏學來了一種劍法。”

“什麽劍法?”陸嫁嫁才問出口,便想起了寧長久所用的殺人之劍,她今晚目睹了那招劍法,看似普通,卻在眨眼之間以匪夷所思的姿態將劍送入了敵人的喉嚨,一擊斃命。

她不喜歡這樣的劍法,非但不美而且似乎沾著邪性。

“那是嚴舟師叔教你的劍法?”陸嫁嫁好奇問道。

寧長久道:“嚴舟睡夢中擺出的劍架,我於生死之間有了感悟,參透了這一劍。”

陸嫁嫁繼續問:“這劍法……有什麽特點?”

寧長久毫不猶豫道:“它適合殺人。”

世間所有的劍法都擅長殺人,但天諭劍經的上半卷,所有的劍招都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所出的劍法也帶著或婉轉或磅礴的美感。而這種劍法與之不同,它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殺人。

陸嫁嫁回想著方才寧長久殺死冰容的那一劍,取過劍,想要復刻那個劍招,卻得不到法門。

她試了兩次之後便搖頭放棄,道:“這劍招和諭劍天宗的劍法並無關聯。”

“那嚴舟又是哪裏學來的?”寧長久問。

陸嫁嫁不知道答案,只是道:“我以後會堤防著他的。”

寧長久想起一事,問:“那天你下到隱峰底層了嗎?”

陸嫁嫁答道:“沒有,繩索斷裂之際,我距離峰底還有些距離。”

寧長久再次不解:“他們為什麽覺得斬斷繩索就能殺死你?”

陸嫁嫁道:“可能他們以為,峰底沒有出路?”

寧長久搖頭道:“可我出來了……況且哪怕你順著纏龍柱往上爬,也總能出來。”

陸嫁嫁心中一寒,問:“難道說,峰底有什麽東西在等著我?”

寧長久還是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想不起來了。”

陸嫁嫁嘆了口氣,最近發生的事猶如風吹亂絮,她隱約覺得山雨欲來,卻不敢確定這些烏雲究竟預示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