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除夕來臨之前(第2/4頁)

寧小齡在又抓著琳瑯滿目的菜單看著,一邊盤算著下次來吃什麽,一邊搗鼓著那幹癟了許多的錢袋,滿臉心疼。

“師兄啊,咱們家底有限,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花錢了啊。”寧小齡捏著錢袋,回想著它先前圓鼓鼓的樣子:“這可是我們的血汗錢啊!”

寧長久笑問道:“那還去不去喝花酒了?”

寧小齡捂著錢袋子,猶豫道:“錢會不會不夠啊。”

寧長久笑了笑,道:“看歌樓的姐姐們跳舞哪有看你嫁嫁師父舞劍來得賞心悅目,到時候若真去看了,讓小齡失望了,那可就不僅花錢還糟心,不如留個念想。”

寧小齡一聽,覺得有道理極了,將錢袋揣入懷中,小心收好,道:“那聽師兄的!”

吃過了飯,寧長久與她一道下了樓。

冬日的寒風穿堂而過,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透著熱鬧與喜慶,許多店門口已高高掛起了紅色的燈籠,高頭大馬的馬脖上,許多也纏上了彩帶,踱踱地向前走著。

“師兄,你先前離開的時候,是不是給那個叫樹白的小子施展了什麽法術?”寧小齡忽然問。

寧長久微驚,笑道:“師妹不光境界漲了,眼力也漲了不少啊,倒是沒有辜負你壓榨的小雪狐。”

寧小齡好奇問道:“師兄施展了什麽法術啊?”

寧長久道:“一點雕蟲小技而已,算不得什麽。”

寧小齡冷哼一聲:“又打機鋒,師兄遲早要頭發掉光!”

寧長久道:“陪師兄在城裏走走吧,明明才兩個月,但總感覺……像是幾年沒回來了一樣。”

寧小齡嗯了一聲,慵懶地伸展了一下身子。

其實一路行來,許多人都對這對師兄妹投來過異樣目光,倒不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穿得實在單薄。

這個月已下了好幾場雪,冬天的陽光再明亮也沒什麽溫度,青瓦縫隙間的殘雪當然也遲遲難以消融,瓦檐下懸掛著的冰淩折射著日光,更像是一片犬牙錯互的簾幕子,可以一直掛到今年開春。

這般寒冬臘月,一城繁華之地的人,大都穿著狐皮貂皮的裘衣,而平民百姓則要差上許多,有錢些的穿著或棉或絲的衣裳,窮困的則依舊套著葛麻制成的袍子。

而寧長久與寧小齡此刻都是修道中人,禦寒能力與普通人當然不可同日而語,寧長久倒還披著件防寒的外套,寧小齡則只是一身清冷道裙。

她倒是不覺得冷,只是看別人穿那麽多,再加上一道道異樣的目光,心理層面便冷了一些。

“師兄我們去買些厚點的衣裳吧,穿著裝裝樣子。”寧小齡提議道。

寧長久忽然伸手向著橋頭那邊指去:“師妹別慌,這不還有穿得更少的嗎?”

寧小齡踮起腳尖,順著他手指的位置望了過去。

之間那跨河的大拱橋邊,一棵樹葉凋盡的大柳樹下,一個少女衣衫單薄,揚著長長的袖子,赤著腳在冰冷的地板上起舞著,一個老人坐在她的身邊,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手中拉著樂器,聲音被人群淹沒,雖難以聽清,卻總帶著淡淡的蒼涼意味。

寧小齡拉著他的袖子,道:“師兄,看看去。”

寧長久便被她拖著向著橋邊擠去。

臨近除夕是很好的日子,許多殷實之家也喜歡在這個時候討點彩頭掙些喜慶,哪怕是對於路邊那些行乞的,也是願意多給幾枚銅板的。

但這對父女前面的盆子裏,卻見不到什麽錢,許是因為這歌舞太過清冷,衣著也太過素色,那二胡咿呀咿呀地拉著,更像是辦喪事一般,白白破壞這城中的熱鬧,這大橋邊本就是城中最熱鬧的地,留他們一席之地賣藝也算是良善了。

那跳舞的小姑娘年紀看上去很小,約莫和寧小齡差不多,而她身子卻瘦極了,起舞之時那衣裙很不合身,便顯得有些臃腫,少女露出的腳踝更是宛若皮包骨頭,談不上什麽美感,只讓人心疼憐惜。

她唱的似是這城中的方言,寧長久大概能聽懂幾句,那唱詞好像是什麽“樹黃鳥去,白雪悠悠堆殘碑,當年渡口舟遠去,蘆花成雪幾年頭,珠黃玉老,一聲一聲嘆奈何……奈何。”

音調倒是婉轉哀傷,聽得出是練過曲兒的,只是這唱詞哀婉,確實討不得喜,這等佳節日子,自是沒人願意聽這些的。

寧小齡也聽不懂她在唱什麽,只是想著自己爹娘弟弟死後孤苦伶仃的日子,不由共情,便掏出了錢袋,抓出了一把,嘩啦啦地灑入了盆裏。

那拉二胡的老人無動於衷。

跳舞的少女則是停下些身子,對著寧小齡福下身子,行禮致謝,清瘦小臉微低,籠著寒霧般的眼眸淒淒然看著她,滿是感激。

寧小齡被那如泣如訴的眼神看得嬌軀一震,又嘩啦啦地排了一些銅錢進去,那少女柔軟的身子又是一福,不停地道謝著,弱不禁風的模樣似是隨時要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