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任性的王後

王後騎術嫻熟,縱馬狂奔,滿頭細辮都帶的飛起。前面開道的一百騎兵只能讓開,讓她先行,但又不敢離她太遠。

三大心腹家臣也是善騎之士,他們扈從著他們的公主打馬狂奔,口中不住吆喝。

相比而言,李洛的騎術就遜色多了。但他不敢落後,只能咬牙鞭策坐騎,緊緊跟上。

誰知,這一番馳騁竟然長達半個時辰,一口氣跑出去四五十裏,直到幾人的馬跑不動了,才在一座石橋前停下。

李洛心裏早罵了十幾遍,他母親的王後,你是馬變的嗎?這麽能跑!我大腿內側的皮,都快被馬背磨破了你知道麽!

現在停下來,更是火辣辣的痛。

直到這時,王後才終於盡興的跳下馬背,她指著橋下的河水,意氣風發地說道:“蒙古人和馬,就像河與水。只要河水還在流,蒙古人就要騎馬。”

三大家臣一起奉承道:“公主說的道理,就像太陽一定會從西邊落山一樣,永遠不會錯。”

王後慢慢踱步到橋頭,忽然對這座古老的石橋來了興趣,他指著橋頭一截斷裂的石碑,問道:“那上面的字,生滿了苔蘚,不知有多少年了。車信,你看看寫的什麽。”

三大心腹家臣之一的車信,其實是個高麗人。他小時候被蒙古人擄到大都為奴,分給當時的安平公主忽都迷失,竟然因禍得福,成為公主的私屬家臣。後車信隨公主來到母國高麗,卻完全不以高麗人自居。

車信上前看看碑文上的漫漶的字跡,搖頭說道:“公主,這應該是篆文,小人實在不認識。”車信雖然認識漢字,卻只能認識楷書和行書,篆書就抓瞎了。

忽都迷失頓時不高興了,擡手就是一鞭子抽過去,將車信的帽子都打落在地,“你真是一匹瘸腿的駑馬,竟然這般無用!滾開!”

她其實很討厭漢字,之所以想知道碑文上寫的什麽,純粹是好奇心作祟。很多時候,明明是心血來潮,想一出是一出,但她又偏偏認真,把芝麻般的小事,變成磨盤般的大事。

女人大都有著莫名的好奇心,這位公主的好奇心尤甚。很多人,都因為她的好奇心遭受無妄之災。

“李,李什麽,你來看看,這碑上到底寫的什麽?”王後忽然對李洛說道。

僅僅過了一夜而已,你就忘記我的名字了?李洛很是無語,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李洛知道,只要自己稍有遲疑,就會吃她的鞭子。看來,要利用這個女人的權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洛領命,他蹲到那截一半沒入土中的石碑前,伸手拭去上面的泥土苔蘚,仔細辨認上面的字。

的確是篆體,李洛當然認識篆體。可當他讀出上面的字跡時,忍不住愣了一下。這碑文的意思,實在不方便給這蒙古公主解釋啊。

要說不認識麽?

李洛肯定,要是自己說不認識,這女人的鞭子馬上就會狠狠落下來,她根本不會考慮到昨晚還賞賜了自己這個“大都故人”一件質孫服,她就是這麽任性。

“王後大人,這上面說的只是一件關於契丹人的往事而已。”李洛想敷衍過去,大而化之的解釋一下就行了。

契丹人的往事?忽都迷失聽到是契丹人的故事,立刻來了興趣。

“說的契丹人什麽往事?你要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不許漏掉一個字。”忽都迷失說道,她對李洛的敷衍有點不滿了。她決定,等下還要找第三人認這塊碑,甚至把碑文拓下來帶到大都。她一定要知道上面每一個的意思!

要是這個李什麽有所欺騙或者遺漏,哼哼。

李洛知道她很不耐煩,也懶得隱瞞了,“啟稟王後大人,這碑的名字,叫水淹契丹胡虜碑。說的是三百年前,契丹軍攻打高麗,在此地過河時主帥被洪水所淹,契丹大軍只好撤軍北歸。所以,所以修建一座淹胡橋,立下碑文紀念。”

契丹當年數次入侵高麗,殺戮很重,被高麗人恨了幾百年,修座橋紀念抗遼當然不奇怪。

什麽?水淹契丹胡虜碑?淹胡橋?王後聽到這裏,立刻怒了。

契丹人是草原的子孫,蒙古人也是草原的子孫,兩族其實大有淵源。而高麗人稱契丹人為胡虜,可想其內心對蒙古人是怎麽看的。

他們還留著這座什麽“淹胡橋”,到底是何居心?

此時,如果換了劄罕這樣的蒙古貴族,壓根就不會把這當回事。一座幾百年前的石橋而已,犯不著啊。

可是拿到忽都迷失這裏,就不成了。她一不高興,就要任性。她一任性,沒有事也會搞出事情。

“這橋的名字真是豈有此理!”忽都迷失立刻就和石橋較上了勁兒。

李洛硬著頭皮道:“王後大人所言極是,這橋的名字的確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