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自知闖禍的藍波捂著腦袋,淚汪汪地吸著鼻子,硬生生地把獄寺隼人的責備堵了回去。reborn“哇哦”了一聲,仍然穩坐VIP觀戰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大佬專屬的波瀾不驚的味道。

山本武心虛地“哈”了幾下。

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黨的外派準幹部端詳著眾人的表情,態度不由自主地軟化下來。他盯著快要抓狂的獄寺隼人,蔚藍色的眼睛裏浮現出深深的同情:“看來我們的搭档都非常讓人頭疼。”

獄寺隼人:……

作為時常因過於忠犬而鬧出問題的“拆遷機器”之一,獄寺隼人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對過往的拆遷生涯的解釋。

但是。

無論怎樣,他都比蠢牛靠譜吧!!!

少年的神色又兇惡起來。

乙骨憂太崩潰了幾秒,便翻過矮墻,拋卻了亂七八糟的雜念,急匆匆地奔赴煙霧繚繞的區域,無比焦灼地捏著武/士/刀的背帶,生怕原千懸有個三長兩短。

“……”

庫洛姆緊隨其後。體貼的少女握著三叉戟,弱弱地講解道:“別擔心。十年火箭筒的效果只有5分鐘。千懸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們都被打過幾次。”

乙骨憂太和中原中也齊齊沉默。

你們彭格列的日常娛樂難道是互相砸炮彈嗎?一定要活得這麽水深火熱嗎?真的不是很懂你們意大利黑手黨的企業文化。

中原中也扯了扯手套。

他糾結極了。

走吧,似乎不太符合禮節,畢竟原千懸的安危尚未確定;不走吧……十年火箭筒算不算機密?而且他跟彭格列的守護者們確實不熟,僅限於知道名字與長相。

——我就不該打招呼!

中原中也壓抑著迷茫,擺出了一副絕對不會給港口黑手黨丟臉的酷哥樣,還扶了扶漆黑的帽子,俊秀的眉宇間皆是鎮定,分外唬人。

乙骨憂太勉強按捺住了暴躁。

一般情況下,少年是個很好說話的人,溫柔又靦腆,極具鄰家哥哥般的親切感。而非一般的情況,就是他重視的存在受傷——咒術師大多不是正常人,尤其是特級咒術師。

狀似無害的乙骨憂太,隱藏了瘋批屬性。

他的瞳孔內隱隱添了些暴戾,仿佛一頭隨時會暴起咬住獵物的咽喉的猛獸。粘稠的殺意自乙骨憂太的身上蔓延,給他的五官描了層陰郁。

庫洛姆不安地垂下了睫毛。

藍波憋住哽咽聲,悄悄地往reborn的方向靠了靠。男孩扒拉著山本武的腿,試圖藏起身形。獄寺隼人躊躇片刻,放棄了緩和氛圍:反正十年火箭筒只能維持5分鐘。

——煙霧漸漸散去。

眾人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眸子。

……

這個“原千懸”,特別奇怪。

他像是一個設定好的程序,用固定的頻率,操縱著範圍內的人的情緒……這種提線木偶般的感覺,令中原中也蹙了蹙眉——又立馬放松。

理智上,他極度抗拒;情感上,他卻難以抵禦,甚至不受控制地揚起了嘴角,發自靈魂地認為自己是幸福的……而屬於邏輯的部分,瘋狂地叫囂著“不是的”,覺得所有的事物都格外荒謬。

中原中也感到恍惚。

之前的原千懸,是潛移默化地喚醒屬於人們本身的“希望”,讓人能愜意地吸收養分,從未強制誰“快樂”。所以沒有人會劇烈地反對他,排斥他。

乙骨憂太看了眼手機。

“5分鐘。”

特級咒術師的戾氣亦沒了,化作了更加扭曲的東西。他有種預感,就算他真的拔刀,同彭格列的人殺得你死我活,他也不會難過或懊悔,只有無盡的愉悅。

“……”

真的會換回來嗎?

薄弱的憂慮一閃即逝,被正能量滿滿的“期待”和“信賴”所替代,填充了他的心扉……為什麽會這樣?十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乙骨憂太全力否定著虛假的思緒。

澤田綱吉半蹲下身子。

前方的“原千懸”,骨瘦如柴,沒有顯得過於猙獰,全靠精致到極點的五官。他的頭發很長,如藤蔓一般,覆蓋了他的背脊、手臂。

“……人體改造。”

年輕的首領撥開烏黑的長發,露出了少年的腕部與心臟處的空洞之下的冰冷器械,近乎夢囈地說:“這個空洞,應該是‘插座’之類的,會鏈接某個裝置。”

“怎麽會……”

澤田綱吉的眼眶泛紅。他想要表達的情感明明是“心疼”,真正表現出來的卻是十分歡喜的弧度,磕磕絆絆地大笑。

少年捧起千懸的臉頰。

此前,不管他們的反應如何,不管他們說了什麽,千懸的呼吸都沒有任何變化,肢體亦一動不動地蜷縮著,像是冬眠的小熊。

直到澤田綱吉敏銳地察覺到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