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看到眼前光禿禿的捫心崖,黎風蘭真是滿心的嫌棄。

上一世修真界可是用動用了上古神器來鎖他,沒想重生一次竟換成了個破破爛爛的山崖。

這個情況可以用他從《天眠道生》評論區學來的一個新詞形容:消費降級。

但仔細想來黎風蘭和捫心崖也不是一點淵源也沒有。

至少千年前還沒有成為“持律仙尊”的逆徒孟臨洲,就經常被他師尊發配到這裏來面壁思過。

這裏一度成為孟臨洲第二個家。

捫心崖下起了小雪,獨自坐在山崖下吹冷風的黎風蘭,也從原主師尊留下的乾坤袋裏取出了鶴氅披上。

他的身體極差,不但不像別的修士那樣不懼冷熱,甚至隨便吹吹山風,都有可能染上風寒臥床幾日。

想到這裏,黎風蘭又不由在心裏給林朝塵記了一筆。

但就在這個時候,黎風蘭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崖壁出現了一道黑影。要不是天眠宮護山結界強大,他都要以為這裏鬧鬼了。

“還有人在?”黎風蘭不由喃喃自語道。

原來今天還有倒黴蛋和他一樣,被律法堂的人送到了這個鬼地方?

黎風蘭看到了崖壁前的人,而那個人當然也發現了他。

與呆在原地沒有任何交流意願的黎風蘭不同,幾秒鐘後崖壁前那人居然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正是這一刻,黎風蘭借著月色看清楚了來人的相貌,接著不由瞪大了眼睛。

……怎麽會是他?

就在重生後當了五年鹹魚的黎風蘭以為,自己已經遠離前世紛擾的時候。不過短短兩天時間,他竟就遇到了第二個故人。

原來這個和自己一起坐在捫心崖下吹冷風的人,就是他上一世那逆徒孟臨洲。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啊。

千余年不見,逆徒的確成熟了不少,五官似乎也更加深刻了。

隔著帷帽黎風蘭看到,孟臨洲一雙鳳眼好似寒冰冷冽,薄唇緊抿渾身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味道。他穿著一身黑衣,長發在腦後束成了高高的馬尾,其上插著一支……

等等,那是什麽東西?

黎風蘭看到,孟臨洲的發間竟插著一支枯木制成的簪子。

別人或許不懂那簪子是什麽,可黎風蘭卻一眼認了出來——那是霧梅花枝。

放眼三界,只有黎風蘭上一世居住的雪域梅洲栽有霧梅,株株都是他的心血。

但那是一千二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小說裏寫到——那年眼前這個“好徒弟”前腳剛死了師尊,後腳便放火將霧梅燒了個幹幹凈凈。曾經遍布霧梅的雪原,最後只剩下一團焦黑……看上去孟臨洲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書裏逆徒孟臨洲還說:“霧梅必須用靈力澆灌,被黎扶月養了千年,誰知道有沒有染上邪氣?只有一把火燒了才能叫人放心。”

想到這裏,再看一眼孟臨洲發間的木簪,黎風蘭竟不由笑了一下。

這逆徒上一世就和自己不對付,人生最高目標好像就是將他打敗。沒想到一千多年過去了,孟臨洲居然還沒忘記那些破事,燒了自己的霧梅不夠,還折了枯枝插在發間當戰利品。

幼稚,真是太幼稚。

可惜那些身外之物,他早就不在乎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孟臨洲在這做什麽?

如今他已經是宗門持律仙尊,早就沒人能罰他。大半夜出現在這,總不能是來捫心崖來的上癮了吧?

“你是為什麽被罰來這的?”沒等黎風蘭想明白剛才那個問題,孟臨洲就先這麽問了他一句。

此時正好有夜風吹過崖底,撫過他的帷帽,黎風蘭藏在帽下的下半張臉和暗紫色的傷疤露了出來。

他下巴和嘴唇的輪廓極美,可這樣的美襯的那疤痕愈發猙獰。

見狀,就連孟臨洲都不由愣了一下。驚詫之余他居然覺得,眼前的人有幾分熟悉。

在黎風蘭看來,孟臨洲的語氣完全是在審問自己。

或許是《天眠道生》的評論看多了,聽見逆徒的話後,黎風蘭下意識想起一個詞:職業習慣。

盡管黎風蘭懶得搭理孟臨洲,但天道好輪回,千年時光過去,黎風蘭已經不再是能將他發落到捫心崖來面壁思過的師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不小心觸到了硯依山的結界。”黎風蘭懶懶地瞥了孟臨洲一眼,非常糊弄的回答道。

沒有想到聽見他的回答,已經當上持律仙尊的逆徒沒有追問,更沒有直接離開。他忽然滿是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說:“林朝塵?就他事多。”

就他事多?

黎風蘭記得孟臨洲當年就和林朝塵就非常不對付,沒想到一千多年過去了,成了仙尊的他居然變本加厲。

對此,黎風蘭只想說他……罵得好!

孟臨洲穿著一身普通黑衣,還隱藏了修為,明顯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持律仙尊。而一個“普通弟子”這麽說林朝塵,顯然是一件非常驚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