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二月下旬，B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瑩白透亮的雪花漫天飛舞，周遭的枯樹枝掛滿了這些可愛的東西，厚實的靴子踩在雪色白毯上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木晗曦伸開掌心，接下一片輕盈的雪花：“真好看。”

墨澤北握住她的手，牽著她慢慢往前走：“你以前堆過雪人沒？”

“小時候堆過，中學之後就沒了。”

“我也是，”墨澤北目視著遠方，回憶過往，“我記得我四年級的時候，J城下了一場好大的雪，一整夜都沒停，厚度高達十厘米，一腳踩下去都不見鞋子……原本我和父親是在樓下小區幫忙鏟雪，後來鄰居家的孩子拉我一起堆雪人，父親清理幹凈主幹道之後，便和其他叔叔阿姨一起過來幫我們，我們最後堆了三個雪人，有大有小，並成一排，好看得緊，可惜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過後就慢慢消融了。”

木晗曦撩了下耳際的發：“雪人不在了，但是那段記憶卻還留在你的腦海裏，回想起來的時候，總是開心的。”

墨澤北贊同地點了點頭。

從餐廳出來，去實驗樓的路上，墨澤北老遠就瞧見了手握著雪團子的路星。

他高喊一聲墨澤北，緊接著一個圓滾滾的團子就朝她飛了過來，墨澤北下意識向外側身，轉瞬間，這結實的一擊就落在了木晗曦的右臂上。

木晗曦吃痛，啊了一聲，墨澤北歪頭看了眼，輕蹙眉頭：“你等我給你報仇。”

她說完就開始彎腰團雪球，路星又趁機賤兮兮扔來一球：“墨同學，看招！”

“小心！”木晗曦見勢連忙扯了下墨澤北，墨澤北踉蹌了下，最後還是沒躲開，小腿生生受了一擊。

“木晗曦你也幫我團，一會我非砸他個落花流水不可……”

“你倆都多大了……”木晗曦忍不住輕笑，“怎麽還跟小孩似的。”

墨澤北偏眸瞥了眼對面的路星：“快快快，你快幫我團，他那邊已經著手準備子/彈了。”

木晗曦受她的氣勢影響，不自覺跟著緊張，伸手抓雪……

墨澤北的命中率極高，基本上每次都能打到路星，過了片刻姜顏和邱蕊也路過這邊，墨澤北喊住了人……

路星一邊委屈嗷嚎一邊不停閃躲，直到預備鈴響起，他們幾人才歇了雪球大戰，飛快往教室跑。

雖說遲到了，但是二班的紀律一向松弛，周老頭非但沒說什麽，還幫墨澤北拍了拍肩膀上的小碎團。

晚自習第三節 課，周老頭給墨澤北遞過來一個毛筆寫的紙條，大意是讓她下了晚自習，喊幾個同學去他的單居室吃火鍋，他已經借好了爐、炭，買好了食材。

要說墨澤北和周老頭深厚師生情誼的建立還源於上周末休假的一個雨天，倆人進行了三盤象棋對決，雖說最後周老頭完勝，但那次之後，墨澤北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人自此便是亦師亦友的關系了。

墨澤北欣然應約，除了她們宿舍的人外，厚臉皮的路星也跟著去了。

周老頭不會做飯，炭爐是隔壁田老師幫忙弄好的，而他們幾個只有邱蕊在家做過飯，其他人都沒沾過廚房的事，好在吃火鍋比較簡單，不會那麽麻煩。

人齊了後就開始幹活，田老師在煸炒火鍋底料，姜顏和木晗曦在洗菜，邱蕊在切肉，墨澤北和周老頭在下棋，路星坐一旁嗑瓜子。

等一切準備妥當，都快晚上十點半了。

七人圍坐在一起，一人端著個小碗，吃著菜聊著天，氛圍融洽又熱鬧。

“要說你們周老師可真是夠慣著你們的，”田老師樂呵著道，“這大冷的天還想著給你們幾個弄火鍋吃。”

“俺班老頭不是慣著我們，”路星咧著嘴笑，“他是慣著他的小棋友墨澤北，我們今晚都是沾了墨澤北的光……”

周老頭也不怪路星沒大沒小，他悶一口老酒，咂嘴吃了口牛肉：“現在外面冷風颼颼，天寒地凍的，就是吃火鍋的日子，想當初，年輕那會……”他手指夾煙，迎著氤氳繚繞的霧氣回首過往……

邱蕊聽入了神，末了她歪頭對著姜顏耳語：“以前我只知道學習，現下才意識到原來人生是可以豐富多彩的……”

“是啊，我們念書可不僅僅為了獲取知識，”姜顏語氣難得正經，“而是能夠成為一個有智慧的人，你看古往今來的那些集大成者……”

因著他們幾個明早還有課，約莫到了十一點半，他們便先行離開了，最後只剩下周老頭和田老師還在憶昔對飲。

明月照雪，四下瑩亮，回去的路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我走了啊，”路星揮了揮手，與她們作別，“明早咱們再見。”

墨澤北抓了把雪扔了過去，路星靈活跳開，連忙跑了。

晚上洗漱好之後，四人各自躺在床鋪上，頭頂的燈棍已經熄了，漆黑的夜，周遭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