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從下午四點，周家就開始忙活年夜飯，除周若馨和孟元昊陪兩位老人嘮嗑外，其余三人都在廚房。

周父周母掌勺，墨澤北負責給他倆打下手。

中間，周若馨過來廚房幾次，和墨澤北閑聊幾句又出去了。

到了晚上七點半左右，豐盛的年夜飯基本就準備好了，有黃豆燜豬蹄，蒜蓉雞翅，香辣鯉魚，小雞燉蘑菇，紅燒排骨，西紅柿牛腩，孜然羊肉，還有一道涼拌菜和兩道炒青菜。

七人圍坐在一起，先由周若馨的爺爺端酒說幾句開場白，然後再由其他小輩依次對長輩們說些祝福的話或者這一年的感想。

輪到墨澤北，她只簡單說了句‘祝大家新年快樂’，別的就沒有了。

今天除夕，日子特殊，飲酒是為助興，孟元昊，墨澤北都被允許喝白酒，還是酒中的上品五糧液。

墨澤北平時較少碰酒，只偶爾喝點啤酒。

周父這人挺有雅致，將五糧液倒入上窄下寬的青色玉壺，再讓孟元昊提著玉壺給他們幾個斟酒，酒杯也是質地上好的青瓷杯。

幾人舉杯相碰的場面頗有點古代雅士閑時對飲的感覺。

酒杯低矮體積容量小，一杯酒墨澤北一口就幹了，清涼的液體辛辣入喉，刺激強烈。

墨澤北皺著眉咽下，不過片刻，胃部就傳來輕微的灼熱感。

“你吃點菜，別傷著胃。”周若馨在旁邊小聲提醒。

墨澤北嗯了下，夾了塊牛腩，細細咀嚼。

孟元昊又緊接著給她倒了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第五杯……她都一一喝凈。

周若馨蹙眉放筷，悄悄轉到孟元昊右側，刻意壓低了音量：“你想喝就自己喝，別總給她倒酒。”

“沒事，”孟元昊喝酒上臉，現下腮兩側微微泛紅，“澤北酒量比我好多了，這點酒根本喝不醉她。”

周若馨剛要兇孟元昊，不曾想她爺爺出聲了：“今天日子特殊，過新年，醉了也沒事，她想喝就讓她喝。”

周若馨話到了喉嚨，又咽了回去，悶著氣回了座位。

晚上十點多，酒局還沒散，墨澤北喝得小臉酡紅，雙眼迷離，醉態十分明顯，孟元昊也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把酒杯給我吧，你已經醉了。”

墨澤北死攥著酒杯不放，嘴裏嘟囔著要喝酒。

“媽，你過來幫幫我，扶她回我房裏休息。”

周母聞聲走過來，架起墨澤北的一只胳膊，倆人攬扶著她起座往裏走。

“木小兔……我想你。”墨澤北渾身酒氣，步伐趔趄，口齒不清。

周母起先沒注意墨澤北說的內容，後來又仔細聽了聽，才隱約辨別出幾分……

“木小兔？”周母疑惑，“木小兔是誰？”

周若馨神色一頓，裝聽不見，沒吱聲。

到了周若馨的臥室，倆人幫墨澤北脫了外衣外褲，扶著人躺下，蓋上被子。

“小北是不是談戀愛了？”

“可能吧。”周若馨含糊說了句。

“她剛才念叨的是木小兔……”周母有些納悶，“這名字聽起來像女孩名啊……”

周若馨目光落在安靜下來的墨澤北身上，有片刻的失神。

周母想不太明白，又兀自嘀咕了幾句，隨後拉著周若馨出去了：“小北喝醉了，讓她睡這歇會吧。”

周若馨點點頭，隨手帶上了門。

夜裏淩晨三點多，墨澤北渴醒了，暈乎乎睜了眼，要水喝。

周若馨出去給她倒了杯溫水。

墨澤北就著她的手喝了半杯，又迷糊睡了過去。

中間，木晗曦給墨澤北打過兩次電話，但這人醉得厲害，意識也不清醒，最後周若馨替她接了電話，簡單解釋了幾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墨澤北才逐漸清醒過來，她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瞧了會，又歪頭去看趴在書桌前睡覺的周若馨，她揉了揉太陽穴，捏了捏眉心，隨後掀被下了床。

墨澤北蹲在馬桶上，解鎖手機屏幕，發現木晗曦昨天給她打電話了。

她擡腕瞧了眼時間，擔心木晗曦還在睡覺，就只給這人發了條微信。

【我昨晚喝酒了，後來睡過去了，你現在醒了嗎？】

那邊沒回復，墨澤北沖了馬桶，洗了手，出去了。

孟元昊還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墨澤北將這人蹬落在地的被子拾起，給他蓋上。

今天大年初一，街道略微肅清，她雙手插著兜，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後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木晗曦曾經居住過的小區。

她仰頭尋找那間房，然後定定瞧著。

往事歷歷在目，所有場景仿佛就是昨天才發生的。

墨澤北摸出兜裏的煙和打火機，這是昨天喝酒的時候，孟元昊偷偷塞進她口袋裏的。

她盤腿坐在地上，噙著煙望著那間房，思憶從前。

一陣凜冽的寒風襲來，墨澤北不受控地縮了縮脖子，手裏的煙也在這時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