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5頁)

但他可能是聽不懂,也說不出話,就那樣跟著他。

阮久有些害怕,喊了兩聲“來人”,往外邊跑,劉長命也跟著他走,就那樣跟在他身後,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甩也甩不脫。

正巧這時,阮久留給劉長命的大夫及時趕到,擋在阮久身前,輕咳一聲,朝劉長命拍了三下手,讓他安靜下來。

阮久躲在大夫身後,瞧著劉長命,見他果真安靜下來,面上的神色也趨於平靜。

他誇贊大夫:“您真是妙手回春。”

大夫擺手讓劉長命繼續去喂羊,回頭看向阮久:“小公子是不是惹他了?他是病人,經不起逗,小公子還是去找別人玩吧。”

“我沒惹他。”阮久正色道,“我就是過去跟他問了聲好,然後他就……”

“是嗎?”大夫想了想,“那晚上我給他施針的時候問問他,說不準他是記得小公子。”

“好。”阮久出門去找別人玩去了,摸著下巴,回想起方才劉長命的表現,總覺得那時候他的表現倒不像是要打他,更像是有一點信任,還有一點崇敬。

阮久笑了笑,也算他沒白救一個人。

*

傍晚時分,晚飯之前,阮久就觀摩了一下大夫給劉長命施針。

大夫說,劉長命中毒太久,毒藥已經深入骨髓,尋常草藥已經沒辦法解毒了,只能靠銀針,把毒藥一點一點給刮幹凈。

阮久想想就覺得很疼,大夫也說:“小公子要看,還是離遠一些再看。每次給他施針,他都暴躁極了,跟給老虎紮針似的,實在是疼極了,還會砸東西。第一回 把整間屋子都砸了,好幾個人才按住他。”

“我知道了。”阮久說著,就往後退了退,蹲在地上,撐著頭看。

而後大夫拿出三指粗的麻繩,把劉長命牢牢地綁在椅子上。

而劉長命早已經習慣了似的,也沒什麽反應,就那樣坐著,任由他動手。

不知道是不是阮久的錯覺,他總覺得劉長命在看他。

或許他是真的記得阮久吧。

大夫把人給綁好了,真是一只老虎也掙不脫了,才推出一排六十四根銀針,點起蠟燭,開始施針。

阮久實在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還沒開始紮針,就覺得疼了。

他捂住眼睛,隨後大夫紮下第一根針,劉長命嚎了一嗓子,猶如虎嘯,把阮久嚇得一激靈,往後一倒,倒在了墻上。

聽著聲音就覺得很疼,阮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生怕大夫沒拿穩針,下一針就紮在他的身上。

他起身要走,最後看了一眼劉長命,卻發現紮下第二根第三根的時候,劉長命不喊了。

他的雙手死死地扣住椅子扶手,幾乎要把扶手給掰下來捏碎。手上額上青筋爆出,死死地咬著牙,脖子上的血管也極其明顯。

可以看出他受的苦不比第一針少,只是他正在苦苦忍耐,絕不肯再喊一聲。

阮久原本是要走的,見他這副模樣,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大夫施了八根針,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他停下動作,拿起擱在手邊的巾子,擦了擦額頭和雙手,回頭對阮久道:“他恐怕是真的認得小公子,平常每紮一針都要喊的,今天只喊了一聲就停下了。”

阮久摸摸鼻尖:“那我要留在這裏嗎?還是我要出去?”

大夫再看看劉長命:“小公子留在這裏吧,說不定他會好受一些。”

“好。”於是阮久上前,從大夫手裏接過巾子,幫他擦汗擦手。

等六十四根銀針全部紮完,再全部拔掉,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劉長命竟然還保持著清醒的神智,大夫的後背都濕透了,阮久擡手給他擦擦臉。

“現在該怎麽辦?”

大夫湊近劉長命,低聲問道:“你認識阮家公子嗎?”

劉長命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嗬嗬”的氣聲,大夫提醒他:“點頭還是搖頭?”

劉長命沒有動作,大夫也只能放棄,在他面前拍了三下手:“睡吧。”

劉長命果真依言睡去,阮久眨了眨眼睛:“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每半個月都紮一次針。”大夫把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那他紮過針之後,會清醒一些?”

“是,我本來也只是想著試一試的,半年前第一次紮完,就有了反應。”大夫把劉長命扛起來,放到床上,“他對我說:‘多謝大夫。’”

阮久幫他把床鋪弄好。

“還有一次,我看他叫得實在是太慘了,想著要不還是最後紮一次,接下來就不紮了,試試別的法子。結果那一次紮完之後,他讓我別放棄,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做。”

阮久心想,應該是軍營裏的事情,他還想著要報仇,要把大梁朝廷裏的那個裏外勾結的蛀蟲給抓出來。

所以才能堅持到現在。

阮久嘆了口氣,抖落開被子,給劉長命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