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全都是他【一更】(第3/5頁)

烏蘭抱著手,說了一句漢話:“瞎掰。”

十分標準,字字清脆。

阮久瞪大眼睛,萬分震驚:“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烏蘭捏住他的臉:“快點吃,吃完我要收拾了。明明就很不想走,還一直騙我說想走,說得我真的信了,口是心非的小混蛋。”

“啊!”阮久氣急,使勁甩了甩腦袋,把他的手給甩開,“你再這樣,我就告發你!”

烏蘭使勁捏他,把他像小泥人一樣擰來擰去。

阮久也伸出手捏他,但是手不夠長,被烏蘭反手就按住了。

外面人聽著,只當他們是在吵架,更加擔心。

*

阮久這幾天就沒怎麽下過馬車,整天在馬車裏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他覺得自己的小肚子都出來了。

這天吃完早飯,烏蘭把碗筷收拾好,馬車繼續啟程。

兩個人坐在馬車裏,燭光幽幽。

阮久抱著手,懶懶地靠在軟墊上。烏蘭問他:“王後不睡覺了嗎?”

“我又不是小豬,吃了就睡。”

說起小豬,阮久就又想起赫連誅了。

“已經是第三天了,小豬還沒來。”阮久問道,“烏蘭,你是不是忘記留信了?”

“不應當啊,我明明把信放在寢殿的大桌上了,大王不會看不見的。”

“完了,我真的要回去了。那就等我們回了大梁,再折返回來好了。”

“虧王後想得出來。”

“要是三天前,我還能跑一跑。但是現在……” 阮久低頭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我可能跑不動了。”

“……”烏蘭瞧見他的動作,有些無奈,“怪我。”

他們正說著話,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吵鬧聲,馬車也停下了。

“是不是小豬來了?”

阮久趴到門上,然後被烏蘭拽開:“我出去看看。”

沒多久,烏蘭就回來了。

他只說了一句極其簡單的話:“柳公子走了。”

阮久點點頭:“我聽見了,已經離大梁不遠了嗎?”

“是,已經到溪原了。”

“這麽快?”

“日夜兼程,途中還換了好幾次馬,肯定走得快。”

柳宣一直都是這樣,很會權衡利弊,審時度勢。

剛離開尚京時,離大梁還很遠,他不認得路,更不知道赫連誅有沒有派人追上來,所以他要借用太後留下的人的庇護。

現在已經快到了,他也就不用和他們一起走了,這樣反倒引人注目。

至於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封侯拜相,可能要過一陣子才能實現了。

阮久倒也不覺得有什麽,柳宣性格如此,也很早就同他分道揚鑣了。

但是出了這件事情,阮久也沒什麽說話的興致了,抱著枕頭,一個人盯著馬車頂發呆。

十六歲與十八歲的經歷實在是太不同了。

十六歲之前,他在永安城裏,和一群朋友們嘻嘻哈哈的,遇到過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被父親打手板。

十六歲之後的兩年,他好像闖進了別人寫的傳奇話本裏,波瀾壯闊,驚心動魄。

許多生離死別,許多分道揚鑣,都是在這兩年。

長大可真不好啊。

馬車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了。

阮久在心裏盤算著,這兩年來,他究竟收獲了什麽東西。

學了鏖兀話,還認識了一些鏖兀朋友,學會了鏖兀的算卦,還經歷過幾場小小的戰爭。

還有……還有赫連誅。

正好這幾天他沒事可做,就把自己這幾年來的經歷梳理了一遍。這樣梳理下來,好像……有一個人總是圍繞在他身邊,哭哭笑笑,全都是他。

而從十三歲到十五歲,他也越來越像一個帝王了。

而不是像梁帝那樣的點心廚子,就是一個帝王。

他總是想著,等赫連誅長大了,自己就回大梁去,可是他沒想到,赫連誅長大的時候,他也在長大,他還比赫連誅大一些,他應該懂得更多。

阮久瞧著蠟燭燒短了一截,整個人也昏昏欲睡,將要睡著的時候,烏蘭小聲問他:“王後到底為什麽想要留下?”

下一秒阮久就睡著了。

他做了個晃晃悠悠的夢。

他和赫連誅面對面坐著,然後他無比狠心地對赫連誅說,自己要走了,要回梁國去了。

赫連誅——夢裏的,一聽見這話,頓時紅了眼眶,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哭得淒慘,梨花帶雨。

阮久只能改變主意,想著過幾年再走。

夢裏嗖的一下過了幾年,赫連誅看起來也有十七八的模樣了,於是阮久又找了個時機,對他說,自己要走了。

赫連誅——還是夢裏的,又一次紅了眼睛,開始掉金豆豆。

阮久只好再次改變主意,轉過頭去哄他。

再過了幾年,赫連誅二十來歲了。

同樣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